第 69 章(2 / 2)
他见过不少漂亮的江湖女侠,但是女侠们没有一个像戚映竹这样,温柔又细腻,说话婉婉如唱歌。他想起来了这个女郎是谁……这个仙女一般的姐姐,是个大家闺秀,和他们的气质都不一样。
叶行偷看时雨。
偷看他们的时雨立刻别过脸,他脸红道:“你自己做决定,别看我。”
叶行:跟着师父这么久,好多江湖女侠追慕师父,但他却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脸红。
叶行便跟着脸红了,他放下自己手中抓着的胡饼,结结巴巴道:“但、但是,我有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我不能吃芝麻、不能吃蛋黄,可我能吃蛋清。我不能吃鸡肉、鱼肉,但是有一种虾肉我可以吃。我不能吃加了酱油的东西,不能吃酸的,不能……”
他林林总总一大堆“不能”,戚映竹心中震惊,想这般小孩儿能被时雨养活,时雨……估计吃了很多苦。
她压下心头酸涩,拉住叶行的手,柔声:“你一时间不能吃的东西上百种,我一下子记不住。这样,你先和我回家,我简单做几样你能吃的。”
叶行从石头上跳下,被戚映竹拉着手走。叶行回头,看时雨默默地收拾好包袱、跟在他们后面。叶行疑惑地看看时雨,再看看戚映竹。
小孩儿人眨巴眼睛,若有所思,他忽然就明白了当初时雨为什么要将他从天山上带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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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跟戚映竹回家一路,戚映竹都在不着痕迹地打听他的情况。叶行看出这个女郎和自己师父关系非比寻常,他刻意装乖讨好这位女郎,自然是戚映竹问什么,他回答什么。
一大一小二人说话,时雨便如隐形人一般。
回到了戚映竹住的地方,戚映竹进了灶房重新为叶行做吃的。时雨与叶行面面相觑半天,时雨找了个借口溜走:“我去找杯水喝。”
叶行默默地看眼案头的茶壶,他小大人般地托腮叹气时,他师父已经不见了。
戚映竹在灶房研究做饼时,听到门口一声咳嗽,她低下眼,余光看到时雨走了进来。时雨走进来,在她身后站了半天,戚映竹等得面红心跳,听到他没话找话一般:“你以前……不会进灶房的。”
戚映竹“嗯”一声:“以前身体不好,要靠你和姆妈照顾。如今我身体好了很多,我师父又比较粗心,便要我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下厨这些小事,自然而然就会了。”
她背对着他,咬唇:“时雨,你饿么?”
时雨诚实回答:“我不饿啊。”
戚映竹愣一下,回头,她眼神微妙地看他一眼。若是以前,时雨压根不懂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时雨竟是瞬间懂了。他跟上她的脚步,改了口:“我饿!饿!你做什么我都吃的。”
戚映竹低头藏笑。
她转身要去取一把菜,撞上跟在她身后的时雨。二人面对面,各自错了一步,却同方向,她的鼻子撞上他硬实的胸膛,被撞得向后跌了一步,时雨伸手抓住她。
他握住她手腕,她撞入了他怀里。
二人一时沉寂。
沉闷狭窄小灶房,锅中水沸,柴火荜拨,案头的烛火寥落。
戚映竹退开,时雨也恍惚地退开一步。那女郎低着头忙碌,气氛怪异下,时雨低头轻轻嗅,闻到自己衣襟上沾上的那点儿女子香。他跟上她脚步,在她身后转悠半天,找不到下手处。
时雨像是想要闲话家常,又像是没话找话:“我回过京城的。”
戚映竹在用水洗菜,手指微微颤一下,心神转到了自己身后。她听到时雨说:“我没在落雁山上找到你。你好像不住那里了。”
戚映竹回答:“我这几年,都在跟着师父四处走。我以为……你也在四处走。”
时雨:“唔。”
半晌后,戚映竹问:“你这几年,一直在躲江湖追杀么?现在还很严重么,记恨你的人还是那么多么?”
时雨出神一会儿,回过神:“对啊。但我还带小行四处看病。现在应该好一点儿了吧,多亏我们‘秦月夜’的楼不好找,他们找不上,慢慢就坚持不住了。”
戚映竹:“你这会儿……怎么会在这里呢?”
时雨:“我要回‘秦月夜’啊。”
戚映竹:“……哦。”
她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
她想问些什么,但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她又不敢多问。她不知道时雨如今身边的情况,不知道他问她有没有成亲是什么意思。她觉得他是不是对自己有心思的时候,时雨又不提那个话茬儿……
她怅然地想,他并没有邀请自己去“秦月夜”啊。是否他又要离开了呢?
戚映竹心思百转,越想越闷。时雨在后面跟着她转,心情倒是很好。他心情很好地找到一根黄瓜,在衣服上擦了擦,“擦咔”一声清脆咬开。戚映竹目光诡异地看他,时雨一愣,道:“……不能吃么?”
戚映竹:“……你衣服干净么?”
时雨乖乖放下了黄瓜,往背后一藏。
戚映竹:“……”
她叹口气,向他伸手:“洗洗再吃吧。”
时雨珍重无比地拿回了她亲手洗的黄瓜,却是抱在怀里,舍不得吃了。他怔愣半天,想要再和她说点儿什么,叶行清脆的声音在外扯开:“姐姐,师父,有人回来啦!”
戚映竹往外走,主动打破灶房中的怪异气氛:“定是我师父回来了。”
时雨只好闷闷地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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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娘子为叶行看了诊,也不过开些寻常药,时雨已经习惯叶行的身体无法根治,并不如何失望。
这对师徒二人留在这里用了晚膳,因为药娘子的加入,四人的晚膳,用的分外安静、沉默。待吃完饭、开了药,叶行拉着自己师父,主动告别。戚映竹寻到了机会:“老师,我送送他们。”
戚映竹将这对师徒送出村子,也无法再多送了。
叶行乖乖地在旁边装隐形人,时雨回头看向戚映竹。迎着女郎的目光,时雨硬着头皮:“……那我走了。”
戚映竹:“……嗯。”
二人对视半晌。
时雨终于道:“你最近一直在这里么?”
戚映竹看他。
时雨低声:“我想来找你。”
戚映竹目中终于有了些带着羞赧的笑,她心中石头落下,喃声:“……我还以为你要打光棍一辈子了。”
时雨如今虽然已经懂了很多事,但他挫败地发现,一旦和戚映竹在一起,他仍像是想不明白很多事情一般,他又成了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只会闯祸的少年。
这让他颇为沮丧。
时雨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打光棍?你是说我们‘秦月夜’的传统是不成亲的意思么?但是我当年、当年……我们不是差点都……嗯。”
戚映竹涨红脸,躲开叶行闪亮的眼睛:“别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个。”
时雨:“他知道啊……你让我找你么?”
戚映竹侧过肩,道:“嗯。”
时雨露出笑。
他向她挥了挥手,他作出成熟的样子与她大方告别。叶行自然无比地牵上时雨的衣带,时雨扭头看戚映竹。他见她在村口目送他,袅袅娜娜,好看万分,他那平静了许久的心,便好像再次剧烈地跳了起来。
时雨恋恋不舍:“……那我走了。”
戚映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道:“时雨。”
时雨飞快地回头。
站在村口的女郎垂首噙笑:“我是想说——春夜见君,今年必逢喜事。”
时雨身子绷起:……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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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没有回沙漠,因为时雨要去买新衣服、买发簪发带。
叶行感动:“师父,你终于想起来我长个儿,要换行头了。”
时雨莫名看他一眼:“我是给自己买的。我今天的衣服擦了黄瓜……都脏了。我应该穿好看一点儿。”
叶行:“……”
时雨漫不经心:“小行,你从小跟着那些长老们读很多书,你听懂她刚才最后说的那个话了么?”
叶行茫然:“啊?你说阿竹姐姐么?她说的不是大白话么?你没听懂?”
时雨淡定地在成衣铺中挑选新衣:“我听懂了,我就是印证一下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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