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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理解能不能让沈听眠稍微好受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如果可以,他想把沈听眠所有的难过都要过来。
李牧泽在课余时间看了很多心理辅导的书,自学心理学、哲学,他学习了伯恩斯新情绪疗法,观看了哈佛大学幸福公开课和动态静心教学视频。
爸爸私底下找过他,揽着他的肩膀:“泽泽,爸爸支持你。”
“你知道吗?病人让你离开,这是因为他们不是小孩子了,即使是生了病,也要懂事听话。”他告诉他这个秘密,“但他们是最渴望被爱的人,生活得允许童话的存在,我们不能保证结局是否是我们想要的,但我们要试一试才知道。”
“你妈妈对眠眠的态度,很像她当时那么对自己。也有可能,她在你身上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她不希望你那么辛苦。”
“但你还这么年轻,他也是,你们不怕试错,有那么一丢丢的概率能成功,就值得一试。”
李牧泽渐渐学会了不去打扰沈听眠,不再在手机上骚扰他,他知道他过得不好,知道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回复自己,他想他真的可以理解他。
很偶尔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给他发消息,他怕他忘了自己有多在意他:
眠眠,今天下雨了。
雨溅到了你的桌子上,我把书都搬到了下面,书没有湿。
今天英语课讲了个很简单的词组“morethan”,但是老师举的例子很浪漫,我记下来了,用铅笔在你的桌子上写了一遍。
如果你不喜欢,回来以后可以擦掉。
IloveyoumorethanIcansay.
李妈妈对爸爸私底下找孩子谈话的事情深感不满:“你不要去找他说那些。”
“我跟你说,这个事儿现在很复杂。”她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呢,你没有感觉泽泽性格变了很多吗?”
“是比以前成熟了。”
“这不是成不成熟的问题,是他现在深沉了,内向了,话也不多了。”
“这是孩子该经历的,你不要去人为操控它。他既然愿意这么做,就这么做吧,太忤逆他的意思,可能会更糟。”
李妈妈不说话了,她揉着太阳穴,很头疼。
“你给眠眠留了电话,他有找过你吗?”
“没有,和我想的一样。”
“嗯,他太不想麻烦别人。”
“这个啊,不能一概而论。”李妈妈沉吟着说,“得抑郁症和性格啊,穷还是富有都没关系,我们不爱听这种定义。”
“说回泽泽这个事儿,当年你坚持的时候,咱妈不也劝你不要吗,还闹到用死来要挟你,我现在就是她的心情。”
“嗯,”李爸爸握着她的手,“可是现在我感觉那都是对的。”
“只能说因人而异,换个人陪可能就不对了,有的抑郁症患者还真的就想自己一个人呆着,这说不好,”李妈妈叹了口气,“我是有私心的,比起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更想泽泽远离。”
这么想着,当晚李妈妈就去找了李牧泽。
李牧泽那时正在学习,他抬起头,看了眼母亲。
“妈。”
“诶,学习呢?”
“嗯。”
“在想什么?”
李牧泽长久地凝视她,叹了口气:
“我在想,以前都没有注意到你生了病。”
“妈妈的病已经好了,”她痛快地说,“我不怕复发,你不用说这个。”
“嗯……”李牧泽若有所思,他垂着眸子。
李妈妈拉着他的手,想要说什么,却提前问了句:“还在想沈听眠的事情?”
“嗯,”李牧泽抬眼看向她,没有停顿,“每天都在想。”
在少年人的爱里,利益又算的了什么呢?
李妈妈终究还是垂下了手,她深思熟虑:
“如果你真的想帮眠眠,就要帮助他建立自我,而不是让他依赖你,没你不可。”
李牧泽愣了下,认真地问:“要怎么做?”
“关心他,问候他,这没错,但要有个度。你要学会帮助他成长,也就是说,把他当成你的孩子,但不可以溺爱,要让他自己学会走出来,你可以去引导,但不能过多干涉。”
“我这么说是一点私心也没有的,但你也要考虑清楚,也有可能他最后康复了,但是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你付出的这些到底要不要回报,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李妈妈那晚跟李牧泽说了很多,很多话。
最后,她郑重其事地说:“妈妈同意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希望只能眠眠自己给自己,很有可能到了最后我们都会失败,我希望你能在情况没有走向最糟的时候及时退出,这对你对他都好。”
外面的天空是蓝色的,一切都明媚,软软的风在跟不存在的星说着我爱你。
李牧泽在教室里陷入思索,他对母亲说的话感到震撼,有太多太多内容是他过去不曾涉及的,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但时间好像不容他迟疑了,就在这时,一个同学突然走进教室和旁人说:
“沈听眠来了,现在就和他妈妈在办公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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