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浮生一梦终是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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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陵深处,剑意浩荡,绵绵不绝如江水奔涌。

王阳明一袭白衣飘动,朝着与他对立的徐寒伸出手,笑道:“可否将你方才那把剑借我一观。”

徐寒闻言一愣,他同样有些弄不明白王阳明将他叫到此处所谓何事,但也并不对他有所怀疑,在数息之后便从背后的木匣中唤出了那把监视者赠与他的黑色长剑,递到了王阳明的手中。

然后徐寒提醒道:“此剑极为神奇,之前一直被苏慕安佩戴在身,但却无法拔出,一直未有现之于世。监视者到来之后,将此剑赠与我后,我方才能够使用。但旁人却依然无法动用此剑,即使苏慕安也并无办法,若是师伯想要一观,我可激发出那三千...”

徐寒的话说道一般,却忽的在那时停了下来。

只见王阳明在抚摸了那漆黑色的剑身之后,握住了剑柄,随即手中一震,一股剑意于他体内奔涌而出,于是那黑色长剑的剑身发出一声清鸣,三千道金色剑影便在那时自那黑色神剑的剑身之中奔涌而出,如同士卒一般立在那黑色神剑的四周,纹丝不动。只有那灼灼的金光与浩浩荡荡的剑意弥漫整个剑陵,徐寒能明显的感觉到在那时周围那些埋在剑陵中的长剑都开始纷纷颤抖起来,像是欢腾,又像是在恐惧。

“这...”徐寒愣愣的看着手握长剑的王阳明,又看了看那漫天的金色剑影,心头的惊骇无以复加。

关于这把剑他当然有着足够的话语权,曾经他也曾将此剑借给过魏先生一观,可饶是以魏先生的修为也无法动用此剑,他曾言过:“能动用此剑只有二者,其一得到监视者认可之人,其二便是修为超出那监视者之人方才可强行破开那剑身上的禁制。”

监视者强到了何种地步,自然不是徐寒能够度量的,但眼前这位王阳明,虽然可以追溯到与魏先生同一时期,但徐寒并不认为他能与监视者比肩。至于他为何能够催动起这黑色神剑,对于徐寒更是一个谜。

而此刻的王阳明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如何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神色肃然的看着那漫天的金色剑影,眉目之中光芒闪烁,似有追忆。

他伸出手缓缓的触摸着那些金色的剑影,一把接着一把,每一次触摸都会使得那剑影颤动,像是在与老人诉说着些什么一样。

徐寒恍惚间竟生出了一种错觉——王阳明好似真的能与这些剑对话。

“每把剑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看你能否听懂。”似乎是为了回应徐寒这样的错觉,老人忽的言道。

“嗯?”徐寒闻言不禁有些好奇:“那师伯听出了这把剑的故事了吗?”

王阳明摇了摇头,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抖,那漫天的金色剑影在那时尽数散去,归入那黑色神剑的剑身之中,而后漫天的剑意也在那时随即消失,他伸出手将那把剑还给了徐寒,嘴里言道:“这把剑没有故事...”

这个答案多少有些出乎徐寒的预料,他问道:“什么意思?”

“这把剑的剑灵死了。”王阳明如此回应道。

“死了?”徐寒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心底不免泛出些许诧异,但很快却又回过了神来,以这把剑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看来,若是他拥有剑灵那必然是如凶剑一般寻常人难以驾驭的灵体,而事实上,他在使用此剑的过程却并未与之有任何的交集,由此想来王阳明说辞倒是颇为合理。

“这对你来说应当算是一件好事。”王阳明再次言道。

“为何?”徐寒不解。

“身为剑修,若想抵达那登峰造极之境,修出剑灵虽算不得必经之事,但有剑灵坐镇,剑修的实力会高出不止一筹。此剑未有剑灵,但却是足以媲美三大凶剑的神物,若是你能为之修出剑灵,其迸发出的威力恐怕比起凶剑还会强出数倍。”王阳明极为耐心的解释道。

徐寒闻言虽然大概明白了王阳明的意思,但脸上却不免露出苦笑:“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徐寒在离开长安去往大夏的路上便曾想过修出自己的真灵,这东西对于许多剑修来说便是剑灵的雏形,可偏偏不知为何这对于大多数同境修士来说算不得困难的东西,对于徐寒却比登临仙境还要难出数倍,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徐寒也没有修出过真灵。

“我知道,所以我方才唤你来此,便是想要借住这剑陵深处磅礴的剑意为你修出此物。”王阳明平静的说道。

徐寒这才明白王阳明此举何意,但他又不免有些迟疑的问道:“大战在即,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生机,既然这剑陵深处有此功效,为何师伯不让师兄一同来此?”

“他悟性极高,本就是修剑的好苗子,外力滋养固然是好,但过犹不及,他自己若是能慢慢领悟,修出的剑灵必然举世无双。”王阳明平静的言道,说道这处他又瞟向徐寒:“但你不一样,你这剑道天赋平平,能走到这个境界靠的是一路奇遇与坚韧的心性,若是没有这磅礴剑意灌注,你就是将内功修到了仙人境恐怕也修不出个剑灵来。”

“因材施教,笨的自然得多教一些。”

王阳明轻飘飘的下了定论,徐寒却是一脸愕然,原来说了半天他才是那个不成器的弟子...

......

农夫卖力的扒开了眼前半人高的枯草,指着不远处荒地言道:“就是这里了。”

跟着这农夫跋山涉水走了足足两个时辰的十九与周渊气喘吁吁的透过那堆枯草朝着其后看去,那里是一片更加荒芜的平地。当然他们并不清楚此地的荒芜究竟是素来如此,还是因为那龙气被吞噬的缘故。

“这儿?”周渊指着那处枯草丛生的地方,疑惑的问道。

“对啊,就是这里。”农夫点了点头,笃定的回答道。

“你他娘的耍我呢?”周渊顿时怒不可遏,那荒地并无任何人迹可寻,也不见半点的茅屋草房,恐怕少说也有数十年未有人来过,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处村庄。就是数年前此处被屠了村,也不该这般模样,怎么也得有点破屋存在吧?念及此处的周渊愈发笃定是这农夫见财起意,故意诓骗他们:“这里哪里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面对周渊的质问,那农夫却有些委屈,他言道:“我说过这里是牛头陵,本来就是没人住的地方!”

“怎么说几年前还是个村子,不至于一点痕迹都没了吧?”十九皱着眉头接过了话茬。

农夫对于十九的话很是不解,他笃定的再次言道:“什么几年前,这儿从我生出来就是这般模样,根本从来就没有过人。”

“这么可能?”周渊显然并不相信这农夫的话,甚至在心里已经将这农夫与那骗子划上了等号:“你不是说你还曾看见过一个小和尚和女孩来此吗?他们既然来了,这里自然便应是牛头村,还是说你之前听见了我和我徒儿的对话,故意编出了这样一套说辞来骗我们?”

农夫显然是个老实人,而这样的老实人大抵是最受不得冤枉,当下便急得直跺脚,他指着不远处言道:“我几个月前路过此地采药时当真见过一个和尚和一个小女孩,他们坐在不远处的那个墓前,那和尚一直大声嚷嚷着什么,像是犯了病一般,那女孩就一直安慰着他,他们闹得厉害,故而你们一提这牛头二字,我便想了起来。”

十九见这农夫一脸诚恳不似作假,加上那和尚与女孩于她看来应当就是广林鬼与刘叮当无疑,故而又言道:“那个墓在哪里,你带我们去看看。”

......

三人再次穿过了一段并不算长的山路,那走在前方的农夫,一把刨开了堆在山路上的枯草,而后一片乱葬荒冢便豁然浮现在二人的眼前。

“呐,这里便是牛头陵。”

“相传是大楚灭国时,逃亡至此的一位公主被大周的军队围攻,她带来的护卫尽数战死,她自己也自尽于此,当时尸骨堆满了山崖,后来一位高僧来此方才寻人安葬了他们...这儿啊,从我出生开始便是如此,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牛头村,只有牛头陵!”

那农夫如此言道,他言之灼灼,显然不似撒谎。

十九与周渊目光古怪的对望一眼,然后看向这满是荒冢的山头。

大概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这里的墓碑大抵破损,有的已经只有半截,有的干脆已经倾倒,唯有正中处的一处墓碑尚且还保存完整。

十九极目看去,勉强认出了那墓碑上刻着的字迹。

大楚靖缘公主,爱妻方倾清之墓——愚夫李东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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