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皮影戏(15)【二合一】（1 / 2）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吃完席的宾客们走了几人，但大多数人都留在了座位上，并没有像以前去喜宴那般,  吃完便散场。

        他们在等即将开场的皮影戏。

        在当地，红白喜事时请皮影班子来表演是一个老传统了，但现在习俗越来越年轻化，以往最为流行的请皮影戏表演，也换为了各种各种乡村歌舞团。

        这是他们村子里这两年来，第一次有人家请皮影戏班子来表演。

        村里的老人们低声交谈着，他们大多听过荀师傅的名字,  其中一部分人还亲眼看过荀爷爷表演，对此十分期待。

        年轻人们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了。

        要不是家里人强压着他们来作陪,  他们才没兴趣来看什么皮影戏表演呢。

        有这时间回家打两把游戏不好吗？

        宾客坐席的第一桌上坐的是主家,  因为尚秀说对皮影戏有兴趣，原本没想来看皮影戏表演的周朗为了自己老婆，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他们在圆桌边围坐成一圈,  静待着皮影戏开场。

        台前窃窃私语,  台后的人从容地准备着皮影戏开演事宜。

        荀亦将《喜嫁娘》里出场的几个主要角色的皮影,  按照出场顺序排列在一旁的影架上。

        先做好准备，等会开始表演了就不用手忙脚乱的找皮影了。

        端着小板凳坐在他们后方的王家兄弟二人正在试音。

        王叔手指搭在弦琴上，侧耳听声调，慢悠悠的调弦。

        王大伯则是转身拿了个架子过来,  将铜锣吊在了自己身边——他手中还要打板子，把铜锣吊在身边，方便随时变动乐器。

        荀爷爷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坐在桌案后方,  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木板,  静待着开场的时候。

        荀亦的默默想道，看来在场的四人之中，紧张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荀亦在脑中向系统开口道：“开启直播。”

        ［好的，宿主］

        平日里总是固定一个视角的摄像头，此刻分出了一个□□。

        其中一个依旧留在后台对向荀亦，另一个则是飞到了台前，固定在了一个绝佳的观影视角，等待一会录入皮影戏。

        荀亦早在昨日就在自己的直播间主页发了公告，告知粉丝们今天会开启直播，正式出演一场皮影戏。

        粉丝们早早的蹲守在了直播间里，甚至有几个性子急的，从中午开始就时不时的过来看两眼。

        直播刚刚开始，蹲守了许久的粉丝们便一窝蜂的涌了进来。

        ——开始了吗？我没来晚吧？

        ——应该没来晚，我看主播还没开始演呢！

        ——这次居然是分屏直播吗，太棒了吧！我昨天还在担心，今天要是直播皮影戏会不会看不见主播呢！

        ——什么时候开始演啊？我已经有点等不及了，关注主播之后我也去找了些皮影戏的视频看，但还从来没见过《喜嫁娘》这出戏呢！

        ——我也是，《喜嫁娘》应该不是普通曲目吧，说不定是主播家传的呢！

        ——坐等皮影戏开始吧！

        位于影台侧面的几盏大灯亮起，灯光将影幕照的亮堂堂的，紧贴着影幕的大灯不会将坐在桌案后方二人的影子映在影幕上。

        此时的影窗看上去就像一块浅黄色的荧幕。

        “邦！”

        王大伯敲响铜锣。

        台前窃窃私语的观众们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了影窗。

        坐在影台后方的四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皮影戏正式开始。

        高昂的弦琴声响起，荀亦压低嗓子，发出一声长啸。

        坐在荀亦身旁的荀爷爷指尖一勾，手肘般长短的三折鲤鱼，在影幕后方由远及近地推动着。

        在宾客们的眼里，透黄的影窗右上角突然跃出一条金红的鲤鱼。

        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的金红鲤鱼跳跃而下，逐渐缩小，最终游出屏幕。

        不等他们收回注意力，一串串鞭炮又从屏幕上方挂了下来

        几个扎着小辫的小孩子探头探脑的跑了出来，手中握着几根香，围着鞭炮追逐笑闹了一番，最终将悬挂着的鞭炮一一点燃。

        喜庆的炮竹炸响声从影窗后传来。

        鞭炮随着火线的走动逐渐变短，爆炸的同时，不时的左右晃动两下，像是真的被炸开了一半。

        坐在宾客席上，正低头玩着手机的周朗被鞭炮声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抬头，左右张望了两眼。

        “谁在这个时候点鞭炮啊！”

        已经被皮影戏的这个开场表演，吸引住注意力的尚秀噗嗤笑出了声。

        “这是人家在表演好不好，没想到你居然害怕鞭炮的声音啊！”

        周朗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连忙转移话题道：“什么啊，不是说是老艺人吗？人家老艺人都是自己配腔的，这个皮影班子怎么还带录音机过来啊？”

        他将刚才的鞭炮声归于录音机的功劳。

        “别瞎说。”周成国沉稳道，“别人荀师傅来的时候就没带录音机，这个鞭炮声音应该是他们在后面配的音。”

        听到这话时，周朗第一反应是自己大哥在跟他开玩笑。

        可大哥的性格一向沉稳，从来不说谎话，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跟他撒谎。

        难不成。

        难不成这鞭炮声音真的是他们自己配的！

        周朗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怎么可能啊！

        开场这一小段将观众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影窗之上。

        当他们都去注意鞭炮时，坐在后台的荀亦已经将《喜嫁娘》的场景布置好了。

        “百年好合心相许，珠联璧合天生意，丝萝春秋情谊浓，琴瑟和鸣日日新……”

        荀亦顺着伴奏的打板节奏唱出戏词，清亮的唱腔绵延游荡，最后一声拖腔拉长至趋近于无。

        荀爷爷接着荀亦的调子，用念白向观众们展示这出戏的背景故事。

        家境贫寒的男主和女主一见钟情，女方家里十分疼爱自家的小女儿，对男主的家庭不甚满意，在一番考验后，他们认同了男主，同意了二人的亲事。

        尽管如此，女方家里仍旧对自家的掌上明珠被猪拱了这件事耿耿于怀，决定要在婚礼上好好教训一下男主，让他带上一只活大雁来当婚前礼。

        男主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依旧买不到活大雁，最终还被人骗着买了一只鹅，花光了手上的钱。男主只好将这个当做婚前礼，在约定好的日子，前去求娶女主。

        开场是新郎官求亲被堵门的剧情，雕刻成大门模样的皮影伫立在影窗左方，一个影人在大门前方守门。

        被荀爷爷操控着的新郎官双手作揖，向堵门的影人表达自己的求娶之意。

        “小子前来娶亲，何须如此大动干戈，是亲家，不是贼家。”

        新郎官上前两步，高声道。

        拦门人自然知道来者是何人，却依然按照惯例开始为难新郎官。

        “来者是为何人？有何所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去日对贵府小女目成心许，故来相求。”

        新郎指挥着身后的小厮，捧着婚前礼送到守门人身边。

        木盘中绑着一只大鹅，红丝线绑住了大鹅的翅膀，活力满满的大鹅不时伸着脖子嘎嘎叫嚷两声。

        “大雁呢？怎会是鹅？”

        守门人接过婚前礼，正想再为难两句时，被丝线束缚住的大鹅突然挣脱了红丝线，扑扇着翅膀飞到了他的脸上。

        “何物？是何物在打我！”被遮住视线的守门人哇哇叫嚷着。

        “哎呀，快快前去救人！”新郎官一拍大腿，指挥着小厮，一同上前去抓鹅。

        随手捡起一根木棍的小厮重重打向大鹅，机智的大鹅扑腾着翅膀闪开。

        “砰”，木棍实打实的敲在了守门人的脑袋上，敲得他直直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这，这！你这畜牲成何体统，给我站住！”

        新郎官气的亲自出马跑去抓鹅，还没跑两步，大鹅便转身直直向他冲了过来。

        双方处境调转，想要去追鹅的，现在变成了被鹅追的。

        此时的新郎官丝毫不见刚才那想要去抓鹅的气势，拉起衣角跑的飞快。

        场景乱作一团，鹅叫声，守门人捂着脸的痛呼声，新郎官被大鹅追的满地乱跑的呼叫声，混作一气。

        还有一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先去帮谁的小厮。

        混乱的场景背后，是荀亦和荀爷爷二人有条不紊的操作。

        荀爷爷一人分饰三角，新郎官，小厮，还有小厮手中端着的那只鹅都由他来控制。

        但看他那从容的表情，似乎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儿。

        嫁娘还未出场，此时的荀亦操控的是那个守门人。

        但她并没有轻松到哪去，她还得哑着嗓子装成男人的声音为守门人配音。

        时不时还要注意一下荀爷爷的动向，给大鹅配上两身鹅叫声。

        看到这因为一只大鹅引发的混战，台前的宾客们发出了阵阵哄笑声。

        尤其是在那个刁难人的守门人被大鹅打了脸后，又被小厮当头一棒揍的眼冒金星时，宾客们更是毫无顾忌的大笑出声。

        让你刁难人，这下遭到报应了吧！

        “哈哈哈哈哈！”尚秀拍着周朗的大腿，被那滑稽的表演逗的肚子都笑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