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二十八(1 / 2)
石崎感受着仙门阵印对魔族来者的排斥, 眉头微微皱了皱,才抬步上天阁的台阶。
湮赆之正坐在血池里闭目调息,血肉再生的过程极为痛苦, 他为寻得天材地宝,闯各种穷凶极恶之地,短短时间里受伤严重。
听到门外通传声, 他没有睁开眼睛, 只道,“进来。”
石崎行完礼后说,“月圆之夜的魔渊门大宴, 尊上可去?”
魔门被封印上万年, 终于得以打开, 畅通无阻,魔族欢欣鼓舞,在月圆夜设宴。只是尊上一直忙着为苍吾剑尊找寻修复灵脉的灵药,从未过问此事。
湮赆之听到仍然不感兴趣,只是面无表情从血池里走出, 红衣沥出血水,他披上一旁侍从递上的外衫,心不在焉道,“不去。”
石崎道, “尊上露一面即可。”
湮赆之头都未回, “不必。”
石崎担忧地说, “按照仙门对我们的忌惮, 此次大张旗鼓为魔门大开设宴,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万一有人趁宴上杂乱混进来?”
“有人?”湮赆之听他话里有话,停下问道。
石崎看到尊上满身落下白发, 缓慢转过来的血眸,锐利中带着血腥煞气,偏偏一张脸又生的美艳无双,无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诡邪。
他沉声道,“苍吾剑尊在尊上手中,仙门中人必将想办法营救,苍吾容泽,长清关朔,衍虚闻羽,蓬莱少宫主,妖君,佛门……他们都是各仙门后继天定之人,若可趁此宴引他们来此,将他们一网打尽,必可大挫仙门六域。”
“一网打尽?”
“是,尊上不是一直都想将那几人除之而后快吗?我们可趁此机会设下天罗地网,叫他们有来无回。”
烟笼寒月,天堑山脉寂静深冷,莲镜金黄衣袍更添一层渡化的佛光,衣袖很宽,手杖环铃叮咚清脆。身后风风火火追来一青衣少年,手中拉满金色弯弓,流光在夜空中乍现,空箭破风,“你们若不去,那我自己去!”
莲镜移开一步,旁边容泽暴露在少年眼中。
容泽捏紧手中剑,一言不发。
天堑山脉有巨大的沟壑,夜晚浩瀚深邃,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他远远望着那道魔域之门,手指在剑柄上,别人的命剑,他本该动不得。但是他稍一用力,就能顺利拔|出一段。
一个剑修,无法再主宰自己的剑意味着什么……
拂微剑本是剑刃银白清寒,剑出霜降,本是剑随其人。但此时这把剑却沉寂封没,在谁手中都无差别,毫无半点命剑该有的反应。
“魔渊门宴,不问来处。”他低声道。
莲镜罕见急切开口,“好。”
他想起那个犹如上界仙神,无数次静立血泊中而白衣不染分毫,玉冠长剑向他走来,仙姿绝世。曾经莲镜常常跟在他身后,为世间冤死亡魂渡轮回,褚长溪会刻意停下等他,会在他念叨“戒律千法”时用凌缎缠住他手腕,拉着他走过一个又一个暗无天日的鬼城。
莲镜想起出入鬼域,被万千邪魂缠身的那一晚,身边是不断逼近的妖媚美人面,可他一仰头,是青年逆着月光干净又飘渺的白衣,怔愣间,青年用剑划断一片衣摆,将绸缎缠他腕上,遮住他的眼,要他别看,说“你看着我,心勿乱”。
可是莲镜的心反而乱了。
莲镜将法杖插在脚下的泥土里,空出的手慢慢缠好散落的凌缎,月光落在年少僧人慈悲悯目的脸上,竟是平静又冰冷,“他为了天下苍生好像什么都可以付出。”
依石而立的闻羽沉沉叹气,“可是……谁要他付出了。”
一旁面纱遮面的女子,往前走,翻腕拨出琴弦,琴音如有实质一道道划出,触及山石草木炸裂,崩散出绚丽的星火,在夜空里,随曲绕山河。
云雾飘渺,青山微雨。窗外吹来的风带着泥土湿气的清草香,远远望去,仙葩阆苑,浮山此起彼伏,行云在山间似流水可掬。
只是如此美景的天阁殿内,有人衣袖一动,密密麻麻的锁链便于虚空现形。
浮动的魔气,冰冷漆黑的玄铁……虽然无声无息,但能让人寸步难移。
褚长溪被囚禁多日,最远能移动的地方只有离床塌步。但他似乎并未觉得不满,甚至还站在窗边负手欣赏山峦暮色。
留在剑上的灵力仅够他与容泽交谈几句,他留下“这个月圆之夜会回宗门”,便被迫断开传音。
【月圆夜回宗门?湮赆之还要设鸿门宴呢,你能离开?】
褚长溪还未回答系统的话,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浓郁的血腥气伴随极寒极阴的冷意霎时扑进来。
他转身隔着飘飘欲起的纱帘,看见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男子。
黑袍罩身,身影高大,脸落在低垂的帽檐阴影里,门外长空在男子走进后缓缓闭合,屋内烛架上的火光随他步伐落处,一盏一盏亮起。
将阴影下的那张脸,照的半明半暗,邪性张狂。
“等久了吗?”湮赆之抬高下颚,解披风颈带,细长的手指,白的泛死气,“这次的东西取时有些费力,让长溪等久了。”
他自顾解释,也不管褚长溪在意与否。外袍落地,黑衣在玉色地面洇出一滩血。
褚长溪微微皱眉,冷冷看向他。
湮赆之兜帽落下,露出整张脸,眼尾横生的红痕,白发,红枝,里衣是被血色染透了的红。红衣之下,定是遍体鳞伤,衣袖几处破损处,隐约可见某种利爪的抓痕,血肉翻卷,几乎可见森森白骨。
“我取得了一个好东西,”湮赆之却浑不在意,走近褚长溪,“定能让长溪多恢复些灵力。”
血水从他衣衫一滴一滴地落,褚长溪退后一步,“你何必如此?”
湮赆之笑一下,很冷,血眸猩红的光,“我当然不能让你死,你死了,我找谁报仇?”
系统:明明担心宿主快担心疯了,可偏偏长了个嘴。
褚长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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