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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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条命,本就是无数金银财宝堆出来的。

能保住这条命已经不容易了,你怎么还能奢求别的呢?

陈柔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

脑海里仍旧回荡着那些人说的话:

“这位夫——这位姑娘,您恐怕是没有子嗣缘分。”

“瞧您这通身气派,必定出自那钟鸣鼎食之家,若是将来出嫁,不如挑几个拿捏在手的良妾。”

“您必是将来给人做正妻的,妾的孩子都是您的。”

……

正妻?良妾?

她想要一个孩子。

不,她想给戚戎生一个孩子。

陈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到了站不稳的地步,她身后的锦画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七姑娘……您这样小侯爷会担心的。”

陈柔回过头来看她:“锦画,这些事你别告诉他。”

也不等锦画答应,陈柔闭了闭眼睛,“有些事情,我想亲口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呢?

告诉他……自己是个病秧子,是个无法拥有自己孩子的女子。

男人会看重自己的子嗣吗?

陈柔想起家里的奶奶,想起薛老太太的偏心和责怪,就在这世道上,恐怕做女人,尤其是做婆婆的,更在意子嗣和传宗接代。

或许戚戎他不会在意他们是否有亲生孩子,可她不愿让他膝下无子。

是她自己身体的问题,又何必连累了他。

更何况……

如果他有野心,想要站到那个位置去,他须得有个孩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为什么,为什么?

陈柔自嘲一笑,她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可偏生她这辈子不会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其实她也应该知足了不是吗?

就像那些大夫说的一样,陈柔啊陈柔,你能活到今日已是不容易,你为何还敢奢求别的?

“前面似是还有一家医馆。”这么一路走来,陈柔已经见过好几家医馆,看过十来个大夫,那些大夫说出来的话大同小异。

似乎多问一个,少问一个,并没有什么差别。

长安作为京都,能在长安城的医馆当大夫的人,无一不是地方名医,他们的结论都是如此……

恐怕没有别的办法。

“七姑娘,咱们回去吧。”她身后的锦画开口劝道,锦画想,她们家七姑娘已经问过不少大夫,都是一样的答案,现在再去一家医馆,不外乎是多添加一次失望。

倒不如不去问的好。

“去吧,这家叫做回春堂呢,我倒真希望它能妙手回春。”

陈柔带着锦画进了回春堂,在回春堂得到的答案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仿佛老天爷也在劝说她放弃了,陈柔,你该认命了。

所谓的回春堂,并不能回春。

陈柔隔着面纱揩了揩自己的脸,她心情不太好,低着头向外走,却在这时,有一位年轻的白衣小大夫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位姑娘,您若是还想找人看病,倒不如去纸上这个地方找一个姓何的女大夫,她专门精通妇女病症,许是她还有些个办法。”

“只是她脾气古怪,倒不一定愿意给人看病。”

“是吗?”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陈柔愣了下,见了年轻大夫手中的那张纸,蓦地心底又埋下了希望的种子。                        

                            

若是能有办法。

她愿意去试试。

“谢谢这位大夫。”陈柔接过他手中的纸条,看清了上面所写的地方,叫锦画给他一些金银作为谢礼。

陈柔和锦画沿着纸上所写的地址找到了相应的地方,那个地方很远,还是叫了府中的马车将她们两人送过去,下了马车,到了一个四周建筑略显破旧的坊间。

四周不见达官贵人,也不见香车宝盖,都是些普通的平民,距离城东极远。

在这里的确有一个狭小破旧的医馆,里面虽然狭小,光线却不错,一进去便能闻到满屋子的药香,那是陈柔熟悉的气味。

这家小小的医馆并不似她之前去过的任何医馆,那些医馆全都富丽堂皇,他们有无数药柜,全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称药材的秤砣,磨制药材的器具,无一不是精致之物,大夫们随身带的药箱甚至还镶嵌了金丝。

眼前这医馆却是朴素地很,桌上地上的药材随意摆放着,却是散而不乱,看着简陋,却也收拾地极为干净。

里面有两个十来岁的小药童,还有一位瞧着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

她穿着月白色的衣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女人是一张颇为严肃的方脸,长得还算清秀,眉毛极其浓烈,当她板着脸的时候,显出了几分不怒自威。

“请问何大夫在吗?”陈柔开口问。

那中年女人转过头,她抬起眼眸,这时陈柔才发现她眉宇间有一颗红痣,女人上上下下将她的装束打扮看了一眼,不咸不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找何大夫看病。”

“我就是大夫。”中年女人道。

不同于其他医馆大夫药童的热切,连一声招呼都没打,陈柔跟着她到了看诊台,锦画见木桌上的脉枕已经破旧了,便上前来用帕子擦了擦凳,在脉枕在铺上一块丝帕。                        

                            

何大夫冷眼看她动作。

“不需如此。”陈柔将丝帕扯下,让锦画收回。

何大夫给她诊脉,细细为她检查身体,还问了她好些话。

何大夫冷笑了一声:“原来你是孙振兴救回来的。”

陈柔惊讶道:“您认得孙神医?”

“神医,他算是什么神医?”何大夫说着说着,颇为讥嘲地笑了好几声。

“还请问您与孙神医有何渊源?”

“渊源嘛……仇家。”

仇家?

陈柔和锦画都吓了一跳,“大夫如何与人结仇?”

“我与他是私怨。”何大夫似是不愿再谈跟孙神医相关的事情,而是冷冷道:“你的身体,你想要的……我倒是能有法子。”

“真的?”这是今日陈柔听见的第一个不同的结果,她的眼中冒出欣喜之色。

难道这位何大夫与孙神医渊源颇深?

“你若是要在我这治病,他给你的药浴方子得改。”何大夫说完,又是连连冷笑。

“您知道那个方子?”

何大夫冷冷道:“我怎会不知。”

她面无表情将方子上的药材说了一遍。

这一下,让陈柔和锦画都愣在了当场,这的确是给她治病而孙神医留下的药方。

“这药浴方子,原本就是我想出来的,结果被他改成了这样……”

“何大夫,求您为我治病。”陈柔站起身,躬身向她行了一个礼。

何大夫并未起身,而是拢着袖子淡淡道:“你竟然来了,应该也听说过我脾气古怪,你想要我给你治病,恐怕我想要的诊金你付不起。”

陈柔还未出身,锦画道:“无伦大夫您要多少诊金,我们府中都能出得起。”                        

                            

何大夫笑了:“我给人治病,就喜欢让人付出他身上最重要最为难得的东西,对,在这个坊间,都是些穷苦人,大部分人最重要的是钱财。”

“可我给你治病,我不收金银,姑娘你出身豪门大族,家财万贯,从小最不缺的便是锦衣玉食,银两对你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陈柔问道:“那何大夫想要我付出什么作为诊金?”

“一个月,你在我身边当一个端茶倒水伺候我的小药童。”

“若是我满意了,我就帮你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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