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六章 相辅相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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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玉钢同时感到,外资银行歧视华人的一贯做法,很大程度上是华夏买办人为造成的,他们既是中外商务交流的桥梁,又是两者间的鸿沟——他们为的是维护既得利益和至尊地位。

在某些时候,华夏人歧视华夏人,更甚于洋人歧视华夏人。

桑达士负责在香港的借贷,在港商眼里,是个比大班还更有权势的人物。众港商莫不嫉羡包玉钢,某些银行买办对他恨之入骨。

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包玉钢并未从桑达士手中借到一分钱。

1955年,初涉航运业的包玉钢,购买了第一艘金安号旧船。桑达士未给四处碰壁、几乎山穷水尽的包氏一分钱支持。

其后,包氏的船队扩大到7艘旧船,将其中一艘押给汇丰,才从桑达士手中获得小额贷款,作为流动资金。

桑达士很欣赏包氏低价长租的经营方式,也为环球航运公司的发展感到高兴。他知道包玉钢梦寐以求造新船,但他仍不打算成全包氏。

当时香港的银行业有一条下成文的规矩,行中人称之为“黑书”:请不要投资于航运业、航空业和电影业。这几个行业风险极大。

1961年,桑达上与包玉钢进行了一次历史性会晤,这次会晤,把汇丰与环球都推向顶峰。

会晤地点在名叫“香港会”的西人俱乐部,两人坐在蓝厅临窗雅座。包玉钢开门见山:

“桑达士先生,我想向日本造船公司订造一艘新船,排水量为七千二百吨,船价为一百万美元。我已和日本一家航运公司谈妥,船造好租给他们,期限为五年,第一年租金为七十五万美元,我想向你借这个数。”

这使桑达士甚感为难。最后两人敲定,如果包玉钢能从日本银行开到银行信用证,桑达士就兑现借钱。

结果,包玉钢开到别人都断定开不到的LC,桑达士君子无戏言,终于打破“黑书”行规,借钱给包氏造船。

当然桑达士并非完全出于料定包氏开不到LC而贸然与包氏打赌。

当时世界航运业蓬勃发展,市道看好,拥有船只,犹如拥有一座海上金矿,高额的盈利足以抵消船只的风险。

包玉钢的保守经营作风,与银行业如出一辙,桑达士熟悉包氏,亦熟悉包氏的环球,所以,他敢与包氏打这个赌

事实上,“黑书”并不是一成而不可变的。汇丰与环球,联手打破“黑书”中不可投资航运的禁忌。

其后,汇丰与国泰,又打破“黑书”中不可涉足航空业的先例——贷款购买价值更昂贵的大型波音喷气客机。

董浩云指责的是事实,这正说明包玉钢与汇丰的关系不一般。

香港作家冷夏、晓笛在其《世界船王——包玉钢传》中借用一句话,形容包玉钢与桑达士以及汇丰的关系:

“桑达士的最大功绩,是发掘了包玉钢。包玉钢的事业,是凭藉汇丰银行发展起来的。桑达士令包玉钢发达,包玉钢令桑达士升级,令汇丰银行跑赢渣打银行。”

桑达士的另一大功绩是,他打破了外资银行不贷巨款给华商的陈规。

六七十年代,正是华商迅速崛起、英商徘徊不前的时期。贷款资助华商,既成全了华商,又为汇丰带来惊人的盈利,银行与客户,从来都是相依相存、互惠互利的。

1971年,沈弼就任汇丰银行总经理,1986年沈弼卸去汇丰董事局主席一职,这一时期被称为汇丰的沈弼时代。

汇丰银行在沈弼手中获得更惊人的发展,因此,有必要对沈弼的身世作一些简介。

沈弼的英文名Michae1  Saindberg,“沈弼”是他来华工作取的中文名。沈弼1927年5月31日出生于英国,父亲是英国中央银行——英格兰银行职员。

1945年,沈弼18岁,刚从高中毕业。那时盟军已获得欧洲战场的全胜,不过世界仍不太平,参军是热血青年的义勇行为。沈弼回忆道:

“那时,我们每一个人都充满爱国精神。如果你提前志愿参军,你就有选择到什么军队服役的机会;如果拖延时间,在最后的时刻彼征入伍,你就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可能被派遣到你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沈弼在英国受了装甲兵课程训练,之后,他选择了到印度服役。

印度是一个古老的国度,是吉卜赛人的发源地,是一片充满神秘的地方。沈弼去时,正值印度民族独立运动高涨之时,印度人民在圣雄甘地号召下,进行非暴力抗争。

事实上,暴力活动不断,局势动荡不安。英国人的至尊地位受到动摇,沈弼领略的军营生活,并无大多的浪漫色彩。

沈弼分配在英国驻印第六长矛骑兵团,驻扎地点在与阿富汗交界的科哈特。

英军骑兵中队和锡克族骑兵分队共同守卫。锡克族人更能吃苦,沈弼在科哈特,增长了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能力。

1947年,沈弼调往北非的利比亚,英国的皇家龙骑兵守卫军,驻扎在濒临地中海的班加西。这是一个海港小城,城中有夜总会,是英军官兵寻欢作乐的地方。

沈弼的嗜好是沙漠狩猎,沙漠中有一种黑背豹,擅长跑。

沈弼特意买了一匹阿拉伯马,马名叫乌尔兰,乌尔兰不是英国人眼里的骏马,但适应沙漠的干燥气候及灼热的流沙。

沈弼常常单人匹马,烈日晒得他像非洲人一样黑。黑背豹很少遇到,沈弼常骑马作横穿大沙漠的冒险。

“我用18英镑买下了那匹阿拉伯马。6个月之后,我被调到别的地方去。我把那匹马卖了,得回20英镑,在6个月内获利10%,很不错。那是我平生第一笔成功的商业交易。”

1948年,沈弼退役回国,发现英国的一切都死气沉沉。军戎生活使沈弼的心变野了,他怀疑自己是否能安下心来上大学。于是他选择了就业。

选择什么职业,沈弼却一片茫然,他父亲是英格兰银行职员,但这对沈弼的抉择及日后的发展影响都不大。吸引他作出抉择的依然是东方。

“到远东去?到远东去!”英政府鼓动青年的口号,在二战时冲淡了许多,依然魅力不减。

一天,沈弼在地铁车站邂逅军营中的一位老友,两人去咖啡店叙旧。沈弼说起他正在找职业,老友说,香港汇丰银行正在伦敦招聘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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