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孽爱(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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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俊的家长不知情,不报警可以理解,照应飞的意思是,当时和余俊一同被侵犯的还有一位男生,他们最后被男生家长所救,这位男生的家长居然也没有报警?”海梓说:“不行,花队,我觉得这事儿必须得弄清楚。”

        “两个孩子被性侵,知情家长不报警……”花崇想了想,“寰桥镇迁移之后,人全都分散了。这样,明天先确定余俊的小学同学都有哪些人,看能不能将这个同学给找出来。大家再辛苦一下,现在凶手的动机始终不明确,任何疑点咱们都不要放过。”

        寰桥镇当初是因为过度开发而导致环境严重破坏,不适合人居住,镇民才被分批次迁出。

        最后一批镇民离开后,政府立即着手改造。如今寰桥镇并不是很多谦城人以为的“荒山野外”。事实上,还有不少绿化工作人员暂居在这里。

        花崇来到寰桥镇时,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的空气比谦城好太多。看路边的广告牌,再过几年,这里将被打造成谦城的城市后花园,也算是回馈谦城了。

        寰桥镇曾经有一所小学、一所中学,由于镇民几乎全是林厂的工人,这里实际上就是个半封闭的小社会。

        但同样因为开采森林资源,寰桥镇住着很多外来者,有的是包工头,有的是普通工人,他们与寰桥镇格格不入。在松散的管理下,他们出入寰桥镇很自由,愿意就登个记,不愿意连名都不用签一个。

        花崇在绿化基地找到了余俊当年的班长钱松。他当初和家人一起迁到谦城,高中毕业后又响应家乡的绿化号召,回来成了基地的一员。

        虽然和余俊年龄相仿,但钱松看上去比余俊老很多。

        “干这一行辛苦。”钱松朴实地解释了几句,又道:“有什么你尽管问,余俊遇害,我作为同学,也感到很气愤,希望你们警方能早日抓到凶手。”

        摆在桌上的是小学毕业照,钱松重感情,几个阶段的同学录都好好珍藏着。

        花崇看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找到了第二排中间位置的余俊。

        他很瘦,即便面对镜头,也没有笑。小小年纪,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是和余俊走得近的同学吗?”花崇指了指余俊旁边同样瘦小的男生。

        各个学校拍毕业照的规矩不同,有的是按身高,大部分是随便站,站在一起的多是关系不错的兄弟或者姐妹。

        钱松想了想,皱着眉摇头,“我印象中,他们也没多好。余俊和谁都走得不近的,你们如果调查过他的家庭,可能就知道他妈妈……”

        “嗯。”花崇说:“我知道他母亲的事。”

        “小时候不懂事,而且我们这镇子又小,大家都是熟人。”钱松说:“我就老听别人说,余俊的妈妈是,是鸡……唉,这话难听,但当时大人们都这么说,我们这些小孩儿吧,也就有学有样。我记得我父母还让我不要和余俊在一起玩来着,其他家长可能也这么跟自己孩子交待过。”

        花崇说:“所以余俊当时在班上是被孤立的状态?”

        从小学到初中都被孤立,所以在发育之后,余俊选择了利用自己的身体,换取男生们的保护与支持……

        “也不是说完全孤立吧。有很多同学因为从爸妈那儿听来的话疏远他,但是我们班主任很好,因为余俊的事,找过班委们很多次,开导我们,大致意思就是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出身、父母,而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他。”钱松挠挠头,“所以我还是时不时会去关心一下余俊。我们文艺委员还教他跳舞来着。”

        花崇再次看向照片,“班委都是哪些人?”

        钱松挨个在照片上指出来,“文小江,常久,李朱,曾星,周建,苏猜。”

        花崇问起他们的近况,钱松竟然每个人都能说上来。

        “你们毕业这么久了,还有联系?”花崇说。

        “不怕你笑,我挺重感情的。”钱松腼腆地咧了下嘴,“我们都是从寰桥镇出去的,根在一起,我隔几年就组织大家聚一次,虽然来的人不齐,而且越来越少,但我还是想继续组织。”

        花崇说:“你从来没有联系过余俊。”

        钱松叹气,“他不一样的。我们刚到谦城那几年,每个寒假暑假都聚,但余俊那时候就和我们划清界限了。尤其是上高中之后,他直接告诉我不要再联系他。感觉,感觉他挺不想让他的高中同学知道他是从寰桥镇搬过去的。”

        花崇又道:“还有没有谁和余俊情况相似?”

        “嗯……”钱松看向照片,过了几秒说:“有!”

        花崇眉头轻轻一压。

        那个和余俊一同被侵犯的男生,很有可能会和余俊一样,选择不再与小学时代的同学接触。

        “萧欢。”钱松指着站在余俊斜前方的男生,“他以前性格其实挺好的,长得秀气,喜欢和女生一起玩,和我们男同学也能玩到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四年级还是五年级时,他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和人说话,反应也特别慢。”

        花崇问:“他家中出了事?”

        “没。”钱松很确定地说:“什么事都没出。班主任也发觉他不对劲,还专门让我去他家中问过情况。他家没人生病,他父母也没有闹离婚。”

        一个性格开朗的男孩,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沉默寡言?

        难道萧欢就是那场罪行的另一位受害者?

        稳妥起见,花崇又问:“余俊有段时间没有来上课,你还有没有印象?”

        “他经常不来上课。”钱松又道:“不过你这么一问,我记得萧欢倒是请过很长一段时间假。”

        离开之前,花崇终于提到了寰桥镇的外地人,“你对当年在寰桥镇做生意的包工头、工人有印象吗?”

        “操!”钱松闻言竟然爆了粗,“提到他们我就来气!”

        花崇道:“详细说说。”

        “我们镇上出过女童被侵犯的事,还不止一起!”钱松愤愤道:“有的私了了,有的报了警,但没有证据,那些人又有钱,最后不了了之,包工头拍屁股走人,坏的是人家小姑娘的名声!”

        “不止一起?”花崇心中一阵恶寒,原来余俊和那位身份尚不明确的男生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真的!这事太气人了!”钱松说着紧握住拳头,“我家里人当时还说,庆幸我是男孩,男孩不会出事。有段时间各家各户都把女孩儿盯得紧紧的,就怕出事。”

        过去的观念和现在的观念不同。

        会被盯上的其实不止女孩,还有男孩。

        而事实若与钱松所说的情况一致,女孩都被大人们有意识地保护起来了,那么更可能受伤害的便是那些被忽视的、长得清秀的男孩。

        比如家中只有外公外婆的余俊。

        在刚接触到这个案子时,花崇没想到会牵出幼童被侵犯的问题来。

        二十年前,这样的事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掩盖,作恶者逍遥法外,受害者背负一切。

        二十年后,侵犯幼童早已是人们认知中最不可饶恕的罪孽之一。

        犯罪者必须被绳之以法。

        离开基地,花崇走在寰桥镇的山山水水间,脑海有片刻的放空。

        这案子牵扯的线索越来越多,在他的推断里,凶手并不是当年那个令整个谦城闻风丧胆的“恨心杀手”。凶手对“恨心杀手”极其熟悉,对七年前的致命伤极其熟悉,凶手在利用“恨心杀手”。

        可关键的动机却至今扑朔秘密。余俊必须死的理由是什么?

        调查进行到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表明,余俊和七年前的案子有关。

        他在高中的选择有他母亲的原因,有他过去遭遇的原因。而不止是他,寰桥镇还有别的幼童遭到恶毒的侵犯。

        他们没有得到公道。

        花崇回到车上,伏在方向盘上想了很久,忽然抬头看向前方。

        对凶手来说,余俊是不是并非必须死?而只是一个引子?凶手不仅在利用“恨心杀手”,还在利用余俊。因为不管是“恨心杀手”,还是网红,都能最大程度地引来社会关注和警方重视。

        “恨心杀手”杀掉网红,将警方拉入一张巨网之中,让警方来为他惩罚那些他惩罚不了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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