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梦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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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很快转移话题,不再提这个糟心弟弟。幕僚顺水推舟,说起他近[ri]整合的情报:“川陕那边传来消息,有人[yu]给四川巡抚下套。金钱,美人,甚至更进一步的权势,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幕后之人给不起的。”  四爷神[se]一凝。

  他与年羹尧的关系十分微妙,年羹尧真正的效忠之人是皇上,四爷心知肚明,且与他互不干扰。

  双方私下里没什么往来,然而因为年娇,这份关联怎么也扯不断,其中一方若出了事,另一方也不能独善其身。

  他问幕僚:“你怎么看。”

  幕僚轻声道:“青年俊才,又有哪个不狂傲。即便满朝皆知他年羹尧的谨慎,天高皇帝远,也有马失前蹄之时。”

  “如今传出皇上要他带兵的风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四爷“嗯”了声,显然也是认可:“你多加注意,若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就以年遐龄的名义去个信。”

  说着捻了捻佛珠:“至于年遐龄那边,我自去同他提。”

  “是。”

  四川,总督府。

  总督辖制军政大权,是地方最高级别的长官,巡抚处于总督之下,手上掌控的多为民政,相当于一省省长。

  微笑着赴完宴,拒绝了四川总督想塞给他的妾室,年羹尧收敛笑容,弯腰上了轿辇。

  官场不好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情世故拉下了马。近来一些拉拢越发频繁了,年羹尧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平[ri]里能避则避,不能避的就打太极。

  叫一些人咬牙切齿起来,这年羹尧,莫非是泥鳅成[jing]??

  年羹尧不知道他们的腹诽,知道了也只是呵呵一笑。

  你们经受过从小被教训到大的痛苦么?

  每天起床就背一句,“要谦虚,要谨慎,不能鼻孔朝天,不能生出张狂的气焰”。

  那年他十六,年娇只是四岁的小娃娃,一旦他因着什么事自满起来,年娇就哭,哭得嗓子都哑了,亲爹年遐龄大怒,联合大哥送他一顿打。

  被胖揍八回之后,年羹尧实在是怕了,开始温声细语,笑不露齿,直到二十一岁高中进士,因为远超同龄人的谦逊内敛,从而被皇上看重赏识。

  回到家,他爹牵着妹妹的手,表情是一模一样的得意:“叫你早听娇娇的话,没有错吧?”

  年羹尧:“……”

  后来年娇提出一个新要求,他呕心沥血地谋划,以自己为蓝本,以大哥为后盾,为她量身定制一套人设,又名《如何讨得雍亲王欢心》。年羹尧表面顺从,实则很不愿意,撺掇额娘给妹妹相看人家,谁知还是没有逃过皇上赐婚,年娇就这么进了雍亲王府。

  年羹尧盘腿坐在车里,听着马蹄声,浮起一个细微的冷笑。

  这等环环相扣的引诱,像极了八贝勒的手段,若他真中了套,还不被妹妹给念叨死。

  回到府中,年羹尧召来亲随:“前些[ri]子我让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没有。”

  亲随道:“爷让我找的郭络罗家的少爷,果然就在四川!”

  年羹尧当即来了[jing]神:“是宜妃的侄儿,五爷九爷的亲表弟?”

  亲随点头应是:“人就在川西大营。”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年羹尧身为巡抚,对其余将领都有节制之权,去川西大营要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亲随压低声音:“郭络罗少爷为何不和家里人提,好让五爷九爷帮一帮他?”

  宜妃的阿玛三官保去后,她的哥哥随之病逝,事到如今,郭络罗家只剩下这一株独苗苗了。这位少爷也倔得很,参军不愿和家里人说,虽然作战勇猛,来四川打拼了数年,还只是一个小小参将,听说郭络罗老夫人待在家中,眼泪都流干了。

  年羹尧心道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哥俩都帮不上什么忙。

  五爷自小被出身蒙古的太后养大,与大位无缘,这几年干的都是清闲的活。九爷不受皇上待见,平[ri]里又跟在八爷身后摇旗呐喊,郭络罗少爷求他帮忙,不就等于求八爷帮忙?

  明显这位少爷不愿意!年羹尧微微一笑,倒还是条汉子。

  原先他叫亲随打听,只是为了破局,但现在,他起了惜才之心。

  年羹尧沉吟一瞬:“你去派个人,快马加鞭,把郭络罗少爷的消息传回京城。记住,偷偷的,只让宜妃的娘家知道。”

  亲随连忙答应,转身安排去了。

  ……

  转瞬端午将至,雍亲王府上上下下忙碌起来。

  除了宫中要办大宴,府中也要举办家宴,为此,四爷与福晋都很重视。唯有嫡福晋和侧福晋拥有进宫赴宴的资格,侍妾格格们就算再艳羡,也只能眼巴巴地等到第二天,[jing]心打扮一番,参加福晋组织的家宴。

  她们已经很久没见到王爷了。

  五月初五这[ri],天[se]尚且漆黑,年娇睡梦中被叫醒,整个人很不高兴。

  良好的环境滋生了贪睡的温床,她记不清上回早起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进宫请安?

  年娇头一扭,把脸埋进枕头,啪一下挠开扰人清梦的手:“不要吵。”

  四爷:“……”

  四爷看看自己的手,竟也不很意外。

  见王爷翻身下床,自顾自地穿起朝袍,秋嬷嬷捧着吉服[yu]哭无泪。

  主子哎,您倒是睁眼看看!

  许是多一个人的气场太足,年娇抱着枕头,迷迷糊糊间,悄悄睁开了眼。

  只一瞬间,她就清醒过来,年侧福晋连忙跪坐床头,抿着嘴巴,嗓音又小又柔软:“爷起身的时候,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四爷头也不回,语气淡淡:“同你说有用吗?”

  年娇心虚:“……”

  转眼又委屈起来:“怎么没用了。一声叫不醒,那就叫两声,我连梦里都是王爷,自然把王爷的声音记得牢牢的!”

  四爷听她说大话,眉梢动都没动:“昨天晚上你说的梦话,是烤[ji]和猪蹄。”

  年娇有些傻眼。

  她绞尽脑汁,想说自己从不讲梦话,又因为上回被抓包得太快,不敢轻易发誓了。

  直到听见四爷的一声笑,她才反应过来,脸颊气得发红:“你骗我。”

  四爷丝毫没有骗人的愧疚,从秋嬷嬷手里接过吉服,问:“穿不穿?不穿我便遣人告诉福晋,你身体有恙,不再前去了。”

  年娇现在最听不得“身体有恙”四个字,红着脸,颐气指使:“你帮我穿。”

  秋嬷嬷整个人都快厥了过去,四爷凝视她半秒,果真上了前来。

  年娇顿时生出扳回一城的得意,直至坐在梳妆台前,看见衣衫不整的自己,裙摆高矮不一,系带有些歪斜。

  她手指抖了抖,四爷已是一声轻咳:“再帮侧福晋整理整理。”

  听见命令的秋嬷嬷如蒙大赦,蹿过来的身影比兔子还矫健,霎时把年娇惊得话都忘了。

  她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老板,哼了一声想,回头再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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