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子规渡(九)(1 / 2)

加入书签

申少扬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仙君在甲板上出神片刻,回过神就说要让这个世界毁掉?

  "仙君,我和谁说?"他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我和前辈说?”

  曲砚浓没头没尾地说:  "原来你不知道他叫什么。"

  申少扬一头雾水:  “谁?什么?”

  曲砚浓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瞥了申少扬一眼。

  申少扬自己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原本是不知道的,但仙君您之前不是叫了前辈的名字嘛……"只是他叫习惯了,总是改不过来,脱[kou]而出仍然是前辈。

  曲砚浓心不在焉地点头,也不知究竟把申少扬的话听进去了几分。

  原来他从来没有告诉申少扬他的名字。

  她还以为他选中了这个小修士作为他的衣钵传人,对申少扬应当比较看好,不至于连名字都不告诉后者。

  卫朝荣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像她,没有她的傲慢,就算是假扮魔修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恃才傲物、张扬跋扈,曲砚浓怀疑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天资有多出众,又或者他一直知道,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

  他所拥有的天赋和实力,足以令世人眼红得滴血,让无数修士梦寐以求,但他并不把自己的天赋当回事,从来没有稀世天才的自觉,牧山宗让他来伪装魔修,他就深入魔域隐姓埋名地生活上几十年。

  曲砚浓没见过这样的人。

  寻常人总是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并格外珍视自傲,但他不。

  也许他来魔域之前就已经想过自己孤苦伶仃死在魔域的可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完全没想过他留在上清宗会有更好的前程、像他这样的天才无声无息地死在魔域有多可惜。

  曲砚浓总是想不通他图什么。

  以卫朝荣的[xing]格,以他的习惯,真的会对一个相识了几年的小修士隐瞒他的名字吗?如果是她所[shu]悉的那个卫朝荣,只要不是当真有必要隐瞒,他应当会选择坦诚。

  他总是沉默寡言,像个复杂又动人的谜题,繁复的谜面下藏着赤忱的谜底。

  她半心半意地想着,蓦然从神游中回转,望着申少扬,理所当然地

  质问,"问了?"

  申少扬没问。

  明明方才仙君和前辈已经通过灵识戒直接[jiao]流了,不需要他代为传达,仙君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前辈分明也能听见,为什么仙君还要他传话啊?

  灵识戒里也很反常地安静。

  前辈往常明明时刻关注着灵识戒外的动静,尤其是关注仙君的反应,就连仙君随意地回头一瞥,前辈都要酸倒葡萄架,为什么今天仙君明明白白地和前辈说话,前辈反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顶着仙君淡漠中隐隐透着不满意的目光,申少扬只好多此一举地代为传话,"前辈,曲仙君让我转达,她说让你出去吧,这个世界毁掉也无所谓。"

  申少扬一边传达,一边想不通:听仙君话里的意思,前辈好像能离开灵识戒?可他刚捡到戒指的时候,前辈分明说过自己已经陨落多年了——这和传闻中仙君道侣的遭遇正好能对上。陨落千年后,也能从灵识戒里出来,死而复生吗?

  修仙界可从来没有死而复生、重生转世的说法,人死如灯灭,再强大的修士也逃不过生死玄关。可前辈总不至于骗曲仙君吧?

  卫朝荣答得很快,几乎是赶着申少扬的话尾开[kou],他语调冰冷,"她若是想明白了,我自然求之不得,可她真的想明白了吗?"

  申少扬还以为前辈沉默是因为不想回答曲仙君,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前辈冷冰冰的话甩在耳边了,语速比平时快了三分,字字冰凉,咄咄[bi]人,听在耳边平白就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申少扬缩了缩脖子,漫无边际地琢磨:前辈不会是在听到仙君说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想要回答,结果听到曲仙君说“你跟他说”,就憋着没说话,等他转达完了再说吧?

  ——怪不得前辈说话那么咄咄[bi]人,看起来是等急了。

  卫朝荣语气锋锐地说完,等着申少扬转述,再去看曲砚浓的反应,没想到他话已说完,申少扬却是一点自觉也没有,神游天外,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他微微拧起眉头,等了几个呼吸,没等来申少扬的反应,他已失了耐[xing],冷冷地开[kou],  "说。"

  申少扬蓦然惊觉:  "啊?说什么?我说?"

  原来前辈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给他听的?

  可前辈明明可以自己用漆黑触手在仙君的掌心写字,两人沟通起来没有一点障碍,为什么前辈还要让他转达啊?

  曲仙君和前辈到底在玩什么游戏啊?

  卫朝荣语气冷硬。"不然我是说给你听?"他反问。

  申少扬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地看着曲砚浓,  "前辈说,仙君你要是想明白了,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但他不知道仙君你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

  曲砚浓眉宇凌然,神[se]半点也没变,她像是早就想到卫朝荣会这么问她,早已备好了答案,只等着申少扬来问,  “我想得很明白,只怕我说得这么清楚了,他却不敢出来。”

  申少扬感到一丝为难。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