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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珍才三岁,小小一团,照理谈不上重,可走了一会功夫,楚音的额头竟溢出汗。  一直照顾陆珍的七娘道:“让奴家来吧。”

  楚音的手臂着实很酸,便将陆珍送过去。

  难怪她后来染了一场风寒便没了。

  原来她的身子真的不怎么健康,现在还年轻呢竟然就抱不动女儿了,后面当然……她忽然想起来,得风寒之前,她还小产了一次。

  皇家讲究多子多福,她自己也喜欢孩子,为此还伤心懊恼过,如今才发现,她这底子早就不行了。

  追来的忍冬将外衣给楚音披上:“您这样也不怕吓着孩子。”

  楚音顿住,忙理了理头发,擦擦脸,而后问女儿:“娘这样吓人吗?”

  她只穿一身中衣,青丝披散,洁白的脸上未施粉黛,甚至还有泪痕,可陆珍却摇摇头道:“不吓人,娘最好看了,娘比仙子还好看。”

  楚音笑遂颜开:“珍儿真有眼光。”

  忍冬扶额。

  一个敢夸,一个敢认。

  不过仙子终究是天上人,太子妃能不能比过她不知,但也是世间少有的姝[se]了,就是这会儿的言行举止太过古怪,也幸好太子不在,不然成何体统?

  楚音却不管,急着去看儿子。

  果然陆珝正在呼呼大睡。

  她弯下腰就亲他,把儿子直接亲得醒过来。

  “娘,”陆珝嘴巴大张,“娘你怎么了……”有些奇怪。

  侧殿内的[ru]母周氏和宫女们也都瞠目结舌。

  她们没见过这样的楚音。

  太子妃出身名门,雍容大方,举止得体,从没有这样失仪的时候。

  忍冬忍不住提醒道:“太子妃,您等会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是不是该准备一下了。”

  两个孩子都看过了,楚音也逐渐冷静下来,她重活一世,定能护住他们,该收拾的人也会一个个收拾,不必着急,不用害怕。

  她笑一笑,叮嘱陆珝,陆珍:“好好吃饭。”

  兄妹俩乖巧地点点头。

  楚音走回主殿,开始梳洗。

  御膳房也陆续端来了可[kou]的早膳。

  她是二十四岁去世的,三年前的事真的记得不太清楚了,比如今[ri],她想来想去,应该是没发生什么,不过婆母身子不好,她经常到了坤宁宫又返回。

  但说来奇怪,婆母一直病恹恹的,却比她那公爹,建兴帝要长寿得多。

  公爹还有两年就要驾崩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贪[se]……

  他在青州时就纳了六个妾,登基后又选过妃,大约有二十左右的妃嫔。

  相比起那些荒[yin]的昏君,当然不算什么,毕竟公爹就这一个缺点,不过始终是委屈婆母。

  楚音摇摇头。

  早膳十分[jing]致,有她爱吃的炖银鱼,糟鹅蛋,珍珠团,还有玉兰片,竹菇,她的魂魄在此徘徊十二年,有时候瞧见美食真有些馋。

  但她只能回忆往前舌尖尝到的滋味。

  如今,她能再一次感受到了。

  她吃得分外香甜。

  连翘跟忍冬看在眼里,暗自心想,太子妃到底是做了什么梦,连饭量都变得不一样。

  初夏时节,殿外的栀子花儿,绣球花儿,石榴花开得热热闹闹,楚音闭起眼睛闻花香。

  她的嗅觉,味觉都回来了。

  活着真好啊!

  她唇角翘起,笑得很甜。

  撵车也在外面候着,她坐着去了坤宁宫。

  沿路鸟语花香,头顶青天白云,她看什么都很顺眼。

  “太子在何处?”她问起丈夫。

  连翘怔了怔:“当然在[chun]晖阁呀,太子妃,殿下这个时候不都在那里听课吗,除非圣上召见。”

  也是。

  而今公爹身子尚是不错,还不用陆景灼代为监国。

  她问连翘要小镜子来,对着镜面照了照。

  二十一岁跟二十四岁的差别并不大,前者更年轻,当然更挑不出瑕疵,她十分满意。

  待行到坤宁宫,她正要进去,却有宫女前来传话,说皇后娘娘老毛病犯了,这阵子不必请安。

  与预想过的一样,楚音关心几句后去往[chun]晖阁。

  她来此地屈指可数,若非有要紧事,根本不会踏足,故而看门的内侍们瞧见她时都面露讶[se]。

  楚音等他们行礼之后道:“不要打搅殿下,我自己进去。”

  [chun]晖阁内没有种花,皆是青翠灌木,高大苍树,空气里还隐隐夹杂着一股墨香味,在夏[ri]里真是处绝佳的[yin]凉地。

  她走到窗边,弯下腰朝里看。

  此时也很年轻的太子,轮廓分明,修眉俊目,唇红齿白,一切都长得恰到好处,就是神情严肃的有些令人讨厌。

  但她经历过那十二年,知道太子在她离世后一直未曾续弦,那宫中的凤位也永远空悬,不止如此,他还深深地思念她,时常在夜深人静处,轻轻唤她小名。

  情深不寿,他最终也没能长命百岁。

  楚音忍不住敲了下窗。

  陆景灼微微侧头,看见了窗外的女子,露齿而笑,明媚如[chun]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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