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神女扶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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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间云雾缭绕,溪水潺潺,长阳之下,大片结颜花随风摇曳。

        水榭之中,裴世溪望着眼前的大祭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大巫,那丫头当真是……神女扶瑛的孩子吗?”

        族长岐渊点了点头,望向画像中明眸皓齿的少女,又是一声叹息:“扶瑛只有这一个孩子,她向我苦苦哀求,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好好活下去,平凡安稳地度过这一生,不要像她那样,更不要应验了那份命格,所以……在小铃铛九岁那年,扶瑛将这个女儿送出了青黎大山。”

        “什么命格?”裴世溪忍不住问道。

        岐渊望了他一眼,又负手而立,看向虚空,似叹非叹:“一切说来话长,你若有耐心听,我便向你从头道来,这些前尘往事,都该从那一年,扶瑛从山下救回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说起……”

        蝶族中有一对圣器,威力无比,有摘星揽月般的神效,那便是自先祖手中传下来的两把神弓——

        溅星弓与挽月弓。

        这两把神弓由至阴灵石制成,只能由女子操控,而那代代相传的神箭术法,也非寻常女子能够轻易习得,须体内流淌着至阴之血,有着极高的武学天赋,最好还得是处子之身,如此更能将这对神弓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因这特殊的要求,神弓代代相传,每一代族人中都会挑选出两个符合条件的少女,将这对神弓交到她们手上,她们便被称作——

        护族神女。

        神女一生不能嫁人,为此体内会被种下蛊毒,若是动情者,蛊毒便会不时发作,令其痛不欲生,难以拔除。

        蝶族曾有两位神女,也是最后一任神女,她们是族长岐渊的两个徒儿,一唤扶瑛,一唤林绾。

        两人同吃同住,一同长大,一同练习着神箭术法,感情甚笃,亲如姊妹。

        扶瑛性情沉稳,林绾却是灵动活泼,明媚似火,眼珠子一转,总能冒出不少鬼主意来,往往惹下祸事了,便是身后的扶瑛为她收拾烂摊子。

        可是那一年,林绾失踪了,还带着族中那一对神弓,彻底消失在了人世间,不知去向,不明生死。

        这是叛族的大罪,哪怕日后抓回族中,也会受万蛇噬心之苦,尸骨钉在溯月崖顶,永世不得超生。

        林绾曾惹下那么多祸事,可从没有一次这么严重过,这一回,扶瑛是再不能替她收拾烂摊子的了。

        可扶瑛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林绾虽有些顽劣任性,大是大非却分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做出叛族之事,这当中定有什么误会。

        她开始不断往返山中与山下,竭尽全力地找寻着林绾的踪迹,但通通一无所获,林绾便如同人间蒸发般,再不曾在扶瑛的生命中出现过。

        春去秋来,斗转星移,等到林绾失踪的第二个年头,扶瑛却在山下救回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误闯了山下设下的阵法,重伤昏迷,扶瑛将他带进了青黎大山中医治,可当男人苏醒后,他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姓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最初怀疑他是装的,担心引来祸端,让扶瑛快些将人赶出大山,扶瑛却总是沉默着不肯应下,我逼急了她才对我说,这男人是为了救她才被巨石砸中,一张脸都血肉模糊了,她至少也得等人家养好伤,替他恢复那张脸才行……”

        说来也是令人啼笑皆非,扶瑛当时感应到山下的阵法被人闯入,连忙奔去,眉目间满是狠厉之色,那时她是带着一股杀心而去的。

        毕竟她肩负神女之职,对一切擅闯者,皆应格杀勿论。

        但却没想到她才奔入阵法中,还来不及出手解决那男人,甚至连那男人的模样都没看清时,那人便已猛地将她一把推开,惊慌道:“姑娘,这石头砸下来了,你快躲开!”

        猎猎山风间,那男人竟以为她也是误闯者,竟奋不顾身地替她挡下了滚滚而来的巨石,一番阴差阳错间,反倒成了他舍命“救”她。

        所幸扶瑛医术了得,在她的悉心照顾下,那男人死里逃生,终是苏醒过来,只是他却面目全非,一张脸伤得十分严重,若想要彻底医好,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可是那男人却没有绝望,反而生性乐观豁达,自己举着铜镜,左看右看,啧啧道:

        “真是惨不忍睹啊,不知我原本的模样俊不俊,要是个世间罕见的美男子,那我可就吃大亏了,不过还好我忘记了,也省却了许多伤心事,你说是不是?”

        有意调侃的话语在竹屋里响起,逗得扶瑛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她原本最是沉稳持重,少言寡语,又自幼被作为护族神女栽培,日夜苦练神箭术法,吃尽万般苦头,肩上的使命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早已养成坚韧隐忍的心性,想逗她笑一笑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那男人却总能将她逗笑,他甚至还对着铜镜给自己取了个名字:“你瞧,我这张脸如此惨不忍睹,我正好也记不起自己的名姓了,你不如就唤我……阿丑吧?”

        “阿丑?”

        “对啊,我可不就是个丑八怪吗?”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还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还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丑八怪,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起来了,你每天来给我端药送饭,都不知道该怎么叫我,所以也就不与我多说话,那以后就不同了,你从今天起就可以叫我‘阿丑’了,这样日后你就能多跟我说好多话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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