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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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曹敬回想的时候才意识到,在觉醒能力之前,津岛郁江只是归化班里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女孩。在她得到能力之后,她才逐渐展现出后来那种自信的光芒。她像是为了让自己配得上这天赐的才能,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模范。

        津岛郁江的觉醒就像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而曹雪卿,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曹雪卿了。

        曹敬所敬爱的曹雪卿姐姐,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照顾着他。在他很小的时候,她就是抗洪班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了,看上去温柔宁静,但却很有决断力。她很少说话,但总以行动关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每当她说话的时候,通常就代表着最后的结果。

        在曹敬看来,曹雪卿很难用“美与丑”、“好看不好看”来判断,姐姐一直就是姐姐,她的容貌好看与否对他来说没有意义,无论如何,她就是曹敬心中最重要的亲人。

        她平时穿的是男装,很宽松的T恤和衬衫,普普通通的牛仔裤。曹敬一直觉得姐姐是天生丽质的,但她不太打扮自己。在曹雪卿觉醒后,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之前的曹雪卿和之后的曹雪卿并没有什么不同。

        与气质鲜明的津岛郁江相比,曹雪卿安静,内敛,却有一种涌动的节制的人格力量。后来的曹敬觉得自己少年时期对她存在一种盲目而又热切的爱,这种爱不参杂肉欲,是纯洁到炽烫的仰慕。他愿意为了自己亲爱的姐姐献身,为她牺牲,为她而死。那时候的曹敬认为自己配不上她,甚至不配做她的弟弟。

        众人按照衣服的类型把旧衣服分成几类,整齐地摆放在地上。曹敬在那边整理玩具和书本,突然间,他的手被扎了一下。仔细一看,是个银色的发夹。

        “姐!”

        曹敬给老姐打了个招呼,他手上举着一个银色的,纤细的凤凰般的发夹。这件小首饰夹杂在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里,躺在一大盒玩具兵人中间,和周围粗制滥造的小玩意儿大不一样。很难想象有人把这么漂亮的东西放在捐赠箱里,或许是某个女生一弯腰的时候从头上滑落了吧。

        曹雪卿接过来抚弄了一下,笑了笑,就又放回了玩具堆里。

        “待会儿拿这个吗?”

        “小敬。”曹雪卿揉了揉他的头发,“谢谢你。”

        因为她的这个动作,曹敬的心情变得很好,直到挑选开始为止。

        津岛郁江作为归化班的第一个人,在衣服叠里花了一点时间翻翻捡捡,没有一件合她的意。最后她在杂物堆里走来走去,突然弯下腰,捡起了那件银色的发卡。

        “我拿这个了,没问题吧?”

        “下一个。”老姜在点名册上画了个钩,“王金德。”

        黑兔子去拿衣服的时候,曹敬下意识转过脸,看见姐姐双眉紧皱,显然银凤凰落入津岛郁江手里让她很不高兴。

        等轮到曹敬的时候,他拿了一件白衬衫。在福利院里,你的衣服不到破得没办法补,不会有换新衣服的机会。曹雪卿拿了一件黑色羽绒衣。因为衣服数量比较大,所以每个人能拿两轮。

        收拾完所有东西花了一整个下午,接下来所有人都去洗新到的衣服。这时候,津岛郁江叫住了曹敬。

        “那个讲故事的!我有事跟你说。”

        曹敬有一会儿以为她要把自己喊去“教训教训”,但津岛郁江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拐角,看看左右没人,犹豫了好一会儿,说:“你是不是想要这个?”

        津岛郁江拿出那个银发卡晃了晃,曹敬立刻意识到了,她听到了之前他和姐姐的对话。

        “阿敬老兄,表情别这么吓人。”津岛郁江冷笑了一下,“我还没跟你算之前把我绊倒的账,我问你,你想要这个发卡么?去送给老曹,让她再揉揉你脑袋?”

        “关你屁事。”曹敬果断地反击。

        “这样,我们之前说的黑市,你还记得么?”

        “……记得。”

        津岛郁江看着他说:“你帮我做一件事,不,两件事。作为交换,我就把这个发卡给你。”

        “什么事?”

        “简单地说,她想把我拉到归化班去。”曹敬在黑暗中说,“归化班的人中文汉字水平很差,而她想要我去帮他们学中文。并且这其中还有一个私人原因,她有一本书想要我念给她听,一本有点复杂的历史书,她想学一点历史。”

        “真的假的?”雷小越很明显认为曹敬是在吹牛,“说得好像你是事件中心一样。”

        “事件的核心矛盾并不是我,而是抗洪班和归化班之间的差异带来的矛盾。简单地说,老姜当初的分班,把我们强行对立起来了。归化班的人本来就是我们国家的少数民族,内部社会又封闭,而老姜非但没有打破这种文化上的封闭,反而把这种封闭给……正规化了。这就导致我们两个班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剧烈。”曹敬喝了口茶,“而我只是这件事中的一个导火索。”

        “听你这么说,这个归化班的班长还有点远见卓识?”

        “她还是很有想法的。”曹敬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她看到了这个矛盾的核心,并且主动出击,试图把改变的主动权抓在她的手里。现在回过头去看,她的想法,以那个年龄段来说相当成熟……或许太成熟了。可能从那本书开始,她后来的人生道路就决定了。”

        “那本书写的是什么?”

        “《亚太共和国近代史》。更具体地说,她想知道三十年代,日本国加入亚洲人民政治会议,以及当初的华夏共和国转变为亚太共和国的历史。”曹敬和声道,“追寻自己的根,这是她试图消除隔阂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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