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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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雪挥手,一巴掌打在谢狰玉脸上。

        耳光的脆响让此刻都寂静了,打完胭雪自己也吓倒了,谢狰玉转过脸,没想到胭雪那一下力气那么大,他脸上很快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胭雪:“是,是你气我……”

        “你太过分了,你,活该。”

        她打的谢狰玉久久才回过神来,眼神可怖阴鸷的凝望着胭雪,扇人耳光,无异于是最损人颜面的做法,谢狰玉何其尊贵,从来只有他打人,没有人敢动他的,这回却一个防,被怀里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扇完还要怪他,是他的错,是他不对,说他活该。

        刚才发生的事,任是谢狰玉也想不到胭雪会有这样的勇气敢这么做。

        他松开胭雪的腰,浑身气势凶悍,让人骇的眼皮直跳,在谢狰玉抬手挥过来的那一刻,胭雪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然而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迷惑的睁开双眼,接着就被谢狰玉猛地揪住领口的衣服提了起来,压在一张桌子上亲吻,动作粗暴没有一丝怜惜之情,“贱婢!贱婢!谁准你这么做!”

        他连骂两声,也不曾将耳光扇在胭雪脸上,似乎是自己意识到了做不到,不知道是气胭雪还是气自己,才这般发泄的气急败坏的想要将她就地正法。

        胭雪慌乱间恐惧的看着谢狰玉一脸残暴的样子,终是在最后一刻委屈的哭了出来,泣不成声的道:“你打吧,打回来,就是别动我,求你,给我留几分脸面回钟府。”

        在她身上作乱泄愤的谢狰玉倏地停了下来,用力打了桌子一拳才将那口气吐出来,对着满是泪痕的胭雪指指点点,“我不打你,我要让你记住这一巴掌,你欠我的。”

        他将胭雪从桌上拉起来,五官挺秀的俊脸上红痕异常显眼,如鸦羽般的眼睫低垂,嘴唇紧抿,狼狈阴狠,看的出在隐忍怒气。“我知道明日你们钟家一家都要进宫,我虽不打你,更不代表今日的事就这样算了。”

        谢狰玉忍下了这口气,抚摸着胭雪的脸颊道:“明日见到太后,我要你当面同意与我的亲事。”

        胭雪震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你已经同姜贵女定亲了。”

        谢狰玉指骨狠狠的擦过留有红痕的侧脸,冷笑着道:“是啊,所以你与她同日分先后进门,我先与她拜堂,再与你成亲,我娶你,你做我的妾。”

        他竟还是贼心不死。

        沈宣邑逛了大半个书局,本是没找到大儒典藏的孤本,正打算返回去找胭雪的,结果被书局的下人留住,说是已经查到了藏书记录,还请他再耐心等一等,或是看着他们找出来。

        于是等他喝完了一盏茶,又一盏茶的功夫,近半个时辰过去,那些将藏书阁的书都搬出来找的下人忙的满头大汗,却还是没有一个动静。

        沈宣邑不敢等太久,半个时辰已是极限,他不放心胭雪,于是起身同那些下人说不必了,带着人出来,往之前和胭雪约好碰面的地方赶去。

        “阿胭。”

        见到人,沈宣邑的心神才放松下来,他上下打量胭雪一番,见她眼皮微红,脸上有血气涌动过的痕迹,留下薄薄的一片雾绯色,衣衫同来时一样,没有太大变化。

        沈宣邑:“久等了,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暂歇一下?”

        胭雪注意到沈宣邑观察打量她的目光,同意的点头,强自镇定的道:“阿兄,我们快走吧。”

        沈宣邑以为她是等的累了,二话不说,便带她离开书局,只是踏出书局大门那一刻,他忽然想起,阿胭竟然没有问他,大儒的孤本有没有找到。

        而在他们都走以后,一间屋子的门打开,谢狰玉从阴影中走出来,同样暴露在日光之下的,还有胭雪留给他的五指印,以及脖子上渗出血的抓痕。

        胭雪后面其实都无心在逛了,为了不让沈宣邑看出端倪,回去了徒惹家里人担心,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偶尔走神,也很快清醒过来,挑了一些她觉得好的东西带回去。

        她不知道是,谢狰玉是从哪里得知她明日要进宫的。

        不止是胭雪要进宫,钟闻朝也在其例,与此同时,更少不得其中一位人物。

        那就是带了丈夫亲自写到的血书过来的钟老夫人。

        之前未能马上办了段府害死原配,纵容继室换子的事,是因为钟闻朝代表不了钟老太守和老夫人,要想名正言顺请圣人处置段府,就少不了让有血缘关系的钟老太守、老夫人过来,只有他们才最清楚当年是怎么和段府联姻的,以及钟婉心去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其次,段鸿身居要职,他的身份以及同僚关系不少,女儿段淑旖更是与端王府的庶长子,如今也在朝堂的臣子谢修宜成亲,间接的也是禁卫大统领高斌姻亲,背地里这些人都会护着他为他开脱求情。

        他若没有犯下对朝堂对社稷对他所在的吏部不利大错的事,是不至于立马就让圣人下死罪的,是以钟闻朝才在信里,要请钟老夫人回来京都,只有钟家真正血脉上的亲人在,向圣人施压,才能扒掉段鸿的一层皮。

        钟老夫人是命妇,有诰命在身,是同一般世家夫人不同的,身份会更贵重一些,能得后宫太后皇后召见,也能主动求见她们,端看太后皇后愿不愿意。

        进宫那日,胭雪看到了谢狰玉,他脖子上缠了一圈布,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失了,站在一位身着华服,贵气雍容的头发花白了的长辈身旁。

        在右边,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胭雪颇有些眼熟,想起来她就是放纸鸢的那位贵女,更与谢狰玉定亲了的姜明芳。

        二人一左一右,中间隔着太后,登对的好似一幅画。

        她敛下眼眸,慢步谨慎的跟在祖母身后,依样画葫芦,对着圣人和太后皇后跪下,行礼问安。

        这殿堂还有不少人,在他们进来之前,她舅舅和段鸿就已经跪在御前了,就在她们前面。

        接着,又有人陆陆续续被带上来,胭雪还看见了跪在她身侧的刘氏。

        殿前庄严,胭雪大气也不敢出,记得祖母和舅舅的叮嘱,只有在被问话时,才能抬头瞻仰圣颜,恭敬回话,一五一十的不能有半点虚假。

        “臣女钟胭,在段府被当做奴婢时,被唤作胭雪。臣女的亲生父亲是这位段鸿段大人,母亲是钟家的女儿钟婉心,臣女出生以后,被父亲的继室刘氏与下人的孩子替换了,从此以段府的下人身份活着……”

        胭雪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诉说她的身世,谢狰玉也在看她,姜明芳也在看她,所有人都在听她说话。

        她心生一股勇气,渐渐地,声音也不飘了,开始大声诉说自己在继母恶毒的阴谋下,从小到大在段府遭遇的恶劣对待。

        回忆从前,胭雪早已湿了眼眶,她跟前的钟老夫人更是已经低头抹泪,钟闻朝则瞪着面色闪过异色的段鸿,还有已经逐渐失去镇定的刘氏。

        胭雪字字诛心,用尽全力:“臣女没有一日不在问自己,为何要经受这样的磨难,我乃原配嫡女,父亲继室的女儿是嫡次女。同样的生辰,刘氏之女就能坐在明屋中享受无尽宠爱,而我就要在管事妈妈的打骂下早早起身干活,脏的累的尽数归我……后来,刘氏数次想要捉我回去,说要将我关起来,并且恶声辱骂我和我已逝的母亲。她到底是与我母亲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而我父亲,假意与我相认,实则是担心我在他升为吏部尚书时将此事闹大,影响他在朝堂的声誉,竟将我私自关押起来,只等成为尚书之后,打算将我一嫁了之,根本不打算恢复我真正的身份。若我出生便是错的,便不该叫我生下来,不然这一生都未能像其他人一样享受到父母宠爱。难道其他人也是这般待自己亲生子女的吗?不说富贵人家,就是平常人家也不曾这样视自己亲生骨肉为鼠蚁!”

        她眼前一片模糊,早已经被泪水糊住了眼睛,看不清在场人的表情,气氛凝重森严,胭雪说完匍匐着磕头下去,哭着说:“臣女恳请圣人太后皇后为我做主,还臣女和已逝的母亲一个公道。”

        胭雪不停的磕头,她跪在下面,成了瘦小的一团,因为削痩,从上面好像如果有什么重物落下来,就能将她纤细的腰身直接压垮一般。

        姜明芳面露不忍和动容,下意识朝站在太后另一边的谢狰玉看去,他脖子受了伤,说是被王府里的猫挠的,长身玉立,脊背挺直,面无喜色,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注视着殿堂上的那个娇弱女子。

        姜明芳站的久了,两腿有些酸软,她尽量不惹人注意的换了换脚,手里的帕子却掉在地上,她弯下腰身捡起时,无意间偏头瞥见了谢狰玉放在身侧的左手,动作一时怔住。

        虽脸上看不出什么,可谢狰玉放在身侧的两只手,都攥紧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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