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1 / 2)
殿堂上, 先有钟闻朝献上人证物证,他连当年给钟婉心接生的产婆都找到了,与换子有关的人有些死的死,封口的封口, 剩下的人不多, 但足够证明当年事情的真相。
但凡段鸿与刘氏有任何一个狡辩, 都有证据轮番着证明,尤其受过刘氏指使的下人还留有当年赏赐的金银细软, 有些样式就是多年前的模样,凭他们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
这些本就给圣人看过, 此时不过是向其他人证明段鸿与刘氏的罪状罢了。
“你二人还有何话可说?”
面对圣人的威严的话语, 段鸿逡巡一圈在场的所有人, 在与禁卫统领高斌对上视线后, 很快移开, 他匍匐在地,磕了个头, 然后抬起来道:“臣承认,当年的事,是疏忽不当造成的。钟氏生下孩子时还有一口气吊着, 精神瞧着还好,臣便去看孩子了,并不知道当时钟氏已经是回光返照之象。后来大夫过来, 才有下人告诉臣, 钟氏因产后胸闷气短, 去了。至于换子,此时与臣无关,全是刘氏一人所为!臣愿意圣上治臣疏忽之罪!”
他开始为自己推脱, 刘氏本名刘珮蓉,当年也是娇贵的世家女子,因为父亲得了重病,失了支柱,弟弟又不能立起来,家世渐渐就不如从前了,只不过是占这个贵族的身份,没了权势,光剩家产也没用。
刘氏便开始为自己寻出路,她同段鸿认识,私底下互生情愫,出了事后段鸿的母亲不愿意他娶家中落败的女子,于是给他订了钟家的亲事。
这方面段鸿堪称孝子,母亲让他不要再与刘氏来往,他便真的没有来往,身边也无姬妾,本人也很上进,多次在钟家跟前表现的如玉君子的模样。
那时他确实很像对人一心一意,前途似锦的俊杰,段家与他都有心隐瞒与刘氏差点议亲的事,装了一年之久,仿佛就跟真的一样。
不怕豺狼,就怕人学豺狼,伪装的太好太有耐心,有瞒天过海的本事,或许他当时对钟婉心也是有情的,所以钟家便答应了这本亲事。
而刘氏得知消息,也找各种机会同以前的贵女联系做局,与钟婉心成了闺中好友,她与段鸿表现的像是互不认识一般,直到与钟婉心接触的越来越频繁,时日一久,二人旧情重燃起来。
当时钟婉心已经进门了,段鸿也在朝堂有了一席之地,他前途大好,家中势力增长,多能耐,他同刘氏私会有什么不能的?
于是便一日接一日铸成大错,反正在他心中,也是刘氏先勾引他的。
钟婉心难产到底是不是有意而为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日,段鸿看过她以后出去,就把房门合上,让其他人不要打扰夫人休息。钟婉心的婢女因当时段鸿还在屋内,就去厨房给她端药端吃的,还有一个守在刚出生不久的胭雪身边。
谁会知道段鸿并没有守到她们回来,而因为房门窗户都是紧闭的,钟婉心亏虚过度,呼叫无力,在大夫后脚刚到的那一步就去了。
段鸿有千百种借口可以说自己没有故意要害原配妻子,他只不过是像众多粗心的丈夫一样,疏忽了。
而换了孩子的刘氏才是真正的可恶。
“段鸿,你……”
原本的恩爱夫妻,到了对峙时,面目都好看不到哪里去。胭雪看着令她憎恨了这么多年的刘氏,惊慌错愕的质问段鸿为什么不顾旧情把责任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时,眼中浮现出痛快之意。
她已经看清了段鸿不配做父亲的本质,他这个人自私自利本身就只爱他自己,刘氏竟然还期望他在生死关头顾念夫妻之情,简直可笑。
今日就是他们认罪伏诛的日子,看他们不顾颜面相互指责,痛骂彼此,胭雪就觉得什么夫妻情意也不过如此,大难临头各自飞,让她娘付出了生命,让她委屈苟且多年,仅仅就是为了这种浅薄的私情,害了两个人的一生,还说什么情比金坚,当真讽刺至极。
在越吵越厉害的时候,终于段鸿和刘氏让上面也看不下去,斥责他们“不堪入目,不配为人”。
都已经这般骂他们了,再有想为段鸿求情的臣子也得思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
“吏部尚书段鸿,与刘氏通奸,谋害原配妻子,后又娶刘氏为妻,罔顾本朝律法,私德败坏,品性恶劣,德不配位,从今起,革职处理,将其送往刑部大牢……”
“其妻刘氏,年轻时不守闺规,勾引有妇之夫,亦犯有通奸之罪,后又谋害原配嫡女,心思歹毒,犯了不尊嫡庶礼法之罪,同样送去大牢看管!”
段鸿想到自己还没坐热的尚书位置,一时呆跪在原地难以接受,“圣人……”
刘氏更是一朝梦醒,不愿意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不懂怎么短短一日之内,她就要变成犯了律法之罪的阶下囚了。
她从被传唤进宫起就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日又是段鸿上朝的日子,来传旨意的宫人任她怎么塞好处也不答话,更不肯接她的贿赂。
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妙,却根本想不到是这样的大事。
上一回感到山崩地裂,还是她父亲病死那年,刘氏被骇的神魂出窍般,软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胭雪吧,是这个小贱人吧,如果不是她从段府跑出来,如果她不是跟了那个端王世子,对,是胭雪,都怪她,为什么要跑出来,她本应该被一辈子困在下人居所,这不该是她的结局!
在宫廷侍卫进来时,刘氏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胭雪还跪在地上,她在想多年夙愿终于在今日了结了,并未注意到刘氏拔下头上的簪子,趁其不备时向她的脖子扎去。
“阿胭!”
钟闻朝一偏头就看见这一幕,登时与钟老夫人一样吓的魂飞魄散。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有人挡在了胭雪跟前,在危急一刻,刘氏的簪子划破了对方的手背,殿内惊呼声一片,侍卫匆忙上前,坐上的太后等人更是脸色大变。
而此时谢狰玉已经抓住了刘氏的手,然后狠狠的将其拧断,骨头碎裂的声音被刘氏的惨叫遮住,唯有离的很近的胭雪等人听见,她捂住嘴,后怕的眨了眨眼,更是意想不到谢狰玉会救了她一命,还为她硬生生挡下了那根尖细的簪子。
接着就看见谢狰玉一脚蹬在刘氏腹部,将她踹倒在地,他手背上的伤口正往外面冒着鲜血,从手背流淌到指间,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
胭雪知道若是没有谢狰玉,说不定现在流血的就是她了,那么长的一条口子,直接划开皮肉,可见刘氏有多恨她,要是被她划伤脖子,今日怕是要丧命在此。
她心有余悸,向背对着她的谢狰玉道谢,然而谢狰玉只是回头垂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被紧张的太后叫过去,让人传太医给他治疗伤口。
殿堂出了这事,圣人更是震怒,责令对刘氏严加处置,钟闻朝留了下来,继续商讨段鸿革职的事,钟老夫人同胭雪则被太后的人请了过去。
到了之后,胭雪看见谢狰玉坐在一旁,太医正在为他上药包扎,除了太后,居然不见那位姜贵女。
钟老夫人和胭雪都被赐了座,她目光总是会在谢狰玉手上停留。
钟老夫人:“方才多有惊险,幸亏阿胭得世子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身在此,也要感谢世子对阿胭的救命之恩。”
胭雪得她示意,出来朝谢狰玉行礼道谢。
可是,谢狰玉并没有受她这个礼,钟老夫人眼神变的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有察觉到不对的胭雪眼也不眨的看着他,眼中有着哀求之意,朝谢狰玉微微摇头,希望他不要刁难自己。
祖母年事已高,舅舅和舅母都替她隐瞒了她委身于谢狰玉的事,只知道她流落到端王府做奴婢,怕让她知道她受过什么样的委屈,备受刺激。
谢狰玉看懂了她的意图,语气硬邦邦的道:“不需要谢我。”
钟老夫人:“这怎么可以?”
谢狰玉嘴角动了动,似有高深莫测之意,“用不着这些虚礼,我要的是实际的东西。”
钟老夫人一脸莫名,然而毕竟年长,目光发觉谢狰玉望向自家孙女的眼神很奇怪,凭着经验,在俩人身上来回观察后,终是瞧出了端倪。
而这时太后出声,“好了阿玉,不可胡闹,你去看看明芳,她说要有东西给我,怎么现在还没拿来。”
这是要将他支走,留下钟老夫人与胭雪单独谈话。
谢狰玉缓缓起身,路过胭雪时碰了她一下,袖子擦过她的手臂,那只受了伤的手似有调情的意思,拂过胭雪的手背,低声道:“真要谢我,就记住我昨日说过的话。”
他一瞬间的停留已经引起了钟老夫人的注意,胭雪惶然对上太后的目光,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和谢狰玉的关系,眼里一片了然。
谢狰玉一走,屋内一静。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