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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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传来咚的一声响动,  惊醒了一时犹豫要不要进去的钟老夫人,她原本想着要是外孙女还在歇息,她就不进去打扰了,  结果这声响动让她心里一跳,  以为里头出了什么事。

        含山抱着被子的手一下捏紧了,  她想起来她们走时,其实谢世子是守在这的,  她刚才却给忘了。

        现在回来碰见老夫人,  老夫人又说院里没有其他人,  若谢世子不在院里,  那会在哪儿呢。

        钟老夫人猛地推开门,身后一片担忧的呼声,她早年丧女,  现在这个外孙女就是她唯一看重的宝贝,  里面的动静吓着她了,忙不迭的喊:“阿胭,  你怎地了?”

        她人老,婢女怕她摔着,  都上去扶着她,并且跟着询问:“小姐出了什么事?小姐可还好?”

        胭雪应了一声,“祖母。”

        钟老夫人没有听出异样,  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胭雪的嗓子,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有些沙哑。

        钟老夫人被扶着走进那道被卷帘隔开的室内,  此时屋内景象一切如常,没有异动,也只有胭雪一个人,  她呆坐在床榻边,身上卷着被子,一副受了惊的狼狈模样,一抬眼眼神惶惶然的,让钟老夫人连走过去的步子都轻了不少。

        她伸手小心翼翼触上去:“阿胭,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她瞥见胭雪裹在外面的被子,轻柔的要替她卸下来,“这么热的天,你还裹着这个作甚么。”

        她逡巡一番,看见了冰盆。

        胭雪顺着她目光看去,扯了扯钟老夫人的袖子,哪怕被她被误以为是午后梦魇着了,也没有当即否认,反倒虚声道:“祖母,我想喝水。”

        钟老夫人立马吩咐:“来人,拿茶水过来。”

        有老夫人的婢女在,含山刚放下被子,活就被抢了,她只好将床榻边的冰盆挪开。

        含山弯着腰低下头,在抬眼往床底下一瞥时,神色还是正常的。再第二眼时,才看清了床底的景象,待她一脸惊恐的回过神来,正对上一双隐隐含着怒气的冷漠双眸,漆黑昏暗中的人露出真容,含山头皮发麻的感到惊悚的张开了嘴。

        谢世子怎会在这里,他此刻就躲在这张床榻下面,老夫人就在跟前,这要是被发现了……含山不敢想象这后果,只有僵硬的抬起头,跟着又对上榻上胭雪扫向她的余光,胭雪轻微的摇了摇头,含山便意会到,她是知道谢世子躲在床底下的。

        那在她们进来之前,小姐和谢世子在做什么呢?

        胭雪也没想到祖母会在这时候过来看她,好在,在祖母发现之前,她趁谢狰玉不备,一脚将他踹下床榻,虽然推门声令人心惊胆战,但谢狰玉还是在祖母走近前一刻躲了起来,她也跟着紧张的出了一身湿汗。

        钟老夫人:“如何,可好些了?”

        胭雪吃完茶水,整个人神智一清,看上去没有那么不安了,说道:“孙女叫祖母担心了。”

        钟老夫人拨开贴在她脸上的发丝,在胭雪身旁坐下,摸着她的手,“你无事便好,这夏日总是日长梦多,是容易魇着。你即便歇息了,身边也要有人守着,没人怎么行。若你经常睡不好,就同我去庙里拜拜,叫方丈为你念经,驱散魇魔。”

        胭雪不敢反驳自己不是被魇着了,一想到谢狰玉现在就躲在她和祖母坐着的床榻底下,听着她们说话,就感到一阵心虚。

        钟老夫人一时半会也不像要走的样子,哪怕她屋里藏了人,胭雪这时也不肯为了一个谢狰玉,就急着赶关心自己的祖母走。

        或许是心里也抱着想要谢狰玉吃一吃苦头的意思,不管他在那儿待的舒不舒服,故意忽略了他的存在,同钟老夫人嘘寒问暖,一阵祖孙情深。

        至于谢狰玉那么大个的人,窝囊的躲在床底,心气顺不顺,那也全是他自找的。

        “我来,是要同你说去沈家祝贺的事,你舅母随你舅舅远在京都,她娘家办宴,不能亲自前去祝贺,就写了信回来,想让你那日同我一起到沈府去。我本想让莲香喊你过来,同你说这事,想到这天热,日头正晒着,就自己过来看看你,正巧就碰着你午后梦魇了。”钟老夫人:“还算我来的及时。”

        沈府同钟家走的很近,钟闻朝又娶了沈家的小姐为妇,自然少不了人情往来。

        “宴席是什么时候,我陪祖母去。”

        钟老夫人:“就这两日,阿胭,你已许久没见过你表兄了吧,你二人之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钟老夫人陡然提起沈宣邑,胭雪不禁愣了下,“阿兄……”

        她是将沈宣邑送她的贵重物都送了回去,并且当面婉拒了他的好意,在那之后沈宣邑就没有再送东西给她,哪怕在太守府遇见,看上去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是会招呼几句。

        胭雪:“祖母为何这么问,我和阿兄是许久未见,不过他有他的事要忙,我也不好去打扰他。况且阿兄是我们南地的青年才俊,多少未出阁的年轻女子爱慕他,我若是经常与他往来,岂不是会让外面的人误会了他的名声。”

        钟老夫人看着她,又听她说的那番话,渐渐的便摸索出味儿来,她不同意的说:“你是清白女子,他也是清白的男子,哪有你会损他名声之说,这话,下回可不要再说了。”

        胭雪知道钟老夫人护她,不喜欢她妄自菲薄,便笑了笑,依偎着老夫人说:“这话也是因为祖母在才说的,阿兄的为人祖母也知道,他的才气咱们汝陵都知道,长相温润如玉,哪家年轻女子不喜欢,为人体贴温柔,是极好的夫君人选,我可不敢耽误他的婚事。”

        钟老夫人冷不丁的问:“你都这般夸他了,也觉得他好,难道就没想过让他做你的夫君吗?”

        胭雪愕然,钟老夫人眼中满是笑意,“阿胭,你舅母来信说,你阿兄同她在信中道,他对你有意,只是现在尚未立业,便想闯出一番功名来,再求娶你。听说,你曾拒了他一回,他酩酊大醉的从太守府回去,还哭着叫过你的名字,阿胭,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钟老夫人的话徐徐响起,胭雪却还在那番话里被震惊的回不过神来,她有些迷茫,“阿兄……为何会对我有意,南地那么多女子,比我好的比比皆是。”

        她不敢相信真有人会喜欢她,沈宣邑还说要求娶她,胭雪以为她年前拒绝了他一次,就会断了沈宣邑的念想,没想到他却将心意告知给舅母沈怀梦了,如今连祖母都知道了。

        胭雪有些尴尬,也有些疑惑,“我哪里值当阿兄这般执着呢。”

        就连谢狰玉从前都没说过要娶她为妻,沈宣邑却说了出来,她曾一度以为是自己配不上,是自己不够好,现在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我怕是配不上他。”

        “又胡说了,你二人年岁相当,你也觉着他性情相貌极好,这有什么不般配的。他心悦你,你若是有意,祖母和祖母也会为你撮合。”

        钟老夫人这话刚落,床底下便传来一声响动。“什么声音?”

        胭雪从对话中清醒过来,立时脸色微变,她和祖母说着说着,竟然将床底下的谢狰玉给忘了,那想必刚才那些话都被他听到了。

        他定是心生不满,才故意制造出动静,想吸引她注意,可这不就暴露了。

        胭雪在钟老夫人要看看床底下是怎么回事时,身子一歪,扶着额头,在含山惊呼中,朝她使了个眼色,“小姐,你怎么了。”

        钟老夫人果然被吸引回了注意力。“阿胭?”

        胭雪柔弱的道:“祖母,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歇息一会。”

        钟老夫人担忧的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过来看看。”刚才的响动很快被她抛在脑后,而床底下的人也没有再兴风作浪。

        胭雪不敢掉以轻心,再不好让祖母在她房中久留,不然还不知道谢狰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要让祖母发现她床底下藏了个男子,那她还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胭雪故作疲累的说:“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大概是之前被突然惊醒,没歇息够,再躺一会就好了。”

        见她精气神不足,钟老夫人也不再打扰她休息,刚才的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那你好生歇息,若是生病了,就要叫大夫来看看,否则你病着,沈府我也没法带你去,你也不想祖母身边每个人陪不是。”

        胭雪嗫嚅说:“不会的。”她对祖母说谎,自然心生愧疚,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钟老夫人点头,最后交代了含山一声,对胭雪说:“我走了。”

        胭雪目送她带着婢女离开,过了会双肩才塌下来,抚着心口呼气,下一刻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也该走了。”

        含山为难的说:“可是方才老夫人交代,屋里得留人守着小姐。”

        却见胭雪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你。”她伸手敲击床沿上的木头,对着床底下颇为严厉生气的道:“谢狰玉,你还不滚出来吗?”

        含山睁大眼睛,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床底下伸出来,修长的五指紧扣地上,很快冒出一个头和双肩,吓的她瞬间捂住嘴。

        胭雪瞪着与翻过身目光沉沉盯着她的谢狰玉,无情的说:“还不快滚,以后不许你再进来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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