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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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偶娃娃浑身脏兮兮,  哪怕许清竹已经扑棱了许多灰下去。

        梁适拿起来的时候,一抹依旧是一手灰尘。

        和寻常挂在书包上的玩偶差不多大,透过腋下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出是藕粉色,  五官已经全部磨损,只剩下灰扑扑的一片。

        插针的位置毫无章法,  十几根针密密麻麻地插在狭小的腹部。

        而娃娃的一条腿已经被扯得开了线,露出里边的劣质棉花。

        梁适将那娃娃在手心观摩了一会儿,  低敛着眉眼把那些针一根根地拔下来。

        都是家用的绣花针。

        这些东西梁适也只在古装剧里看到过。

        一共拔出了12根针。

        梁适将其并排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又看那枚纽扣。

        纽扣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寻常的衬衫扣子。

        看形状像是袖口处的纽扣。

        最特别的是扣子上有血迹,并不是本身的红或染上去的颜料,  就是血红色。

        看上去也有些时日了。

        梁适并不是专业人士,鉴定不出来这上边的血迹存在了多久。

        谁也没想到会在屋内发现这种东西。

        看上去渗人得很。

        静默许久,梁适率先开口,  “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许清竹回答“玩偶是在床下靠近床头柜的位置,很偏。这个床应该没有换,床下特别脏,全是灰尘,  看上去很久没打扫过。那枚纽扣在门背后,  和勾脚线砖的颜色很像,  应该是没打扫干净,遗漏下来的。”

        梁适闻言弯腰,  打开手电筒探向床下,  果真如同许清竹说得那般,全是灰尘。

        而床的品质并不好,  木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是铺在上边的床垫品质好,  应当是新换的,还没有完全散去味。

        她试图找到更多东西,许清竹却道“我已经都看过了,就这个玩偶,剩下的都是灰。”

        梁适扫了一圈,又走到门后边。

        门后的砖是浅红色,带着一点儿碎裂的纹理,她把那枚纽扣贴在砖上,确实看不出来。

        布偶娃娃和血色纽扣的发现让两人都有些不安。

        尤其两人都曾看过那张惊悚的照片。

        尽管这个房间现在布置成了小清新风,但每一处似乎都和原来能对得上。

        外头风大,呼啦啦地吹过树梢。

        平添几分诡异感。

        梁适待了会儿,温声问“要回家么”

        许清竹犹豫,“不太合适吧。”

        邱姿敏刚因为和梁适吵过架晕倒,这么晚了梁适还要回浅水湾,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但梁适起身,将那玩偶和那排针拍了照,又找了个透明袋将那枚血色纽扣放进兜里,起身开门,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走吧,我们回家。”

        她不想待在这个房间里。

        许清竹向来谨慎,在找到那个玩偶以后就拍了照。

        回去路上她发给梁适。

        梁适轻笑,“你比我细心。”

        她当时气昏了,直接就把针拔了下来。

        确实也该留下这个“罪证”。

        许清竹负责开车。

        等车子开出一截后,梁适才给梁新舟打电话,说自己想静一静,所以先从老宅离开,让他不必担心。

        尽管不想提到邱姿敏,但梁适还是出于对梁新舟的尊敬,让他好好照顾邱姿敏。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老宅里。

        铃铛做了噩梦被吓醒,醒来后嚎啕大哭,孙美柔急忙回去哄铃铛。

        于婉便留在三楼照顾昏迷了的邱姿敏,

        梁新舟和梁新禾兄弟二人去了书房。

        梁新禾的大脑仍没接受了这个信息,不可置信地问梁新舟“大哥,这是真的”

        梁新舟反问他,“真假有那么重要么”

        “不是。”一向能言善辩的梁新禾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斟酌片刻后才道“不管重不重要,我总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吧。”

        “是真的。”梁新舟也没瞒他,“当初你还小。三妹妹丢了以后,爸和妈之间闹得很僵,因为是爸把三妹妹带出去弄丢的,妈那时候刚生产完不久,有些产后抑郁的征兆,之后心理医生建议她出去散心,再回来就带着梁适了。”

        “那梁适是从哪里来的”梁新禾问。

        梁新舟说“捡的。”

        “从哪里”梁新禾又问。

        梁新舟缓缓摇头,“这些事怕是只有妈才知道了。”

        他也曾问过,但邱姿敏只说垃圾桶旁边捡来的,看着小小一只怪可怜的,便带回来养着。

        再多的,邱姿敏便也不说了。

        他若是问多了,邱姿敏还会嫌他啰嗦,说他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干嘛

        梁新舟便也没敢再问,将这一切都藏在了心底。

        “那三妹的消息呢”梁新禾问“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么”

        “爸妈一直在找,但没消息。那些人狡猾得厉害,把婴儿偷走卖掉,有些甚至跨国,将偷来的小孩儿伪装身份偷渡到国外。怎么可能找得到”

        梁新舟说着想起了一件令人唏嘘的事,“那几年丢孩子的也不止咱们一家,当初和咱爸一起出去的高总也丢了个女儿,就因为这个女儿,他老婆跟他离了婚,他也陷入愧疚之中,没过几年遇上金融危机,公司倒闭,他直接跳了楼,据说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她女儿抓周的那支笔。”

        梁父当初也动用了许多人脉,就是没查到。

        甚至线索就断在了他们去玩的那座山脚下,种种迹象看上去都像是对家寻仇。

        之后也只能自责愧疚。

        当年高总为了寻找他女儿,几乎是倾尽所有,但是还不到一岁的小孩子,不会说话,给点吃的就不哭了,寻找起来难度倍增。

        多年过去,科技变得发达,但多年前的案子成为了悬案。

        “最近我关注到东陵市破获了一起人贩子拐卖案,有小孩儿跟家里人相认的。”梁新禾说“万一三妹妹也在里边呢”

        “那件事我也关注了,我已经让人排查过了,没有符合条件的。”梁新舟说“而且”

        他顿了顿,很认真地问“你很想把三妹妹找回来么”

        梁新禾一怔,“难道不找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回来三妹,梁适该怎么办”梁新舟沉声问。

        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秋天的雨说落就落,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细密的雨珠连成线在玻璃上蜿蜒,最终汇入地下。

        不一会儿,远处天际闪过一道刺眼的光,将灰暗的天空划破不规则的口。。

        轰隆一声雷响起。

        梁新禾游离的思绪回还过来,他懂了梁新舟的言外之意。

        不找了。

        “那毕竟是我们的亲妹妹。”梁新禾皱眉,“爸妈一直都想找的吧”

        “这么多年过去,你知道她长成了什么样子吗就算找回来,有感情吗”梁新舟冷静理智到趋近于ai,“如果她回来,梁适肯定会离开。”

        “去哪儿”梁新禾问“就算三妹回来,梁适也还是梁家人啊。她又没有其他家人,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梁家给予的,她能去哪里”

        “她在拍戏了吧。”梁新舟说。

        梁新禾一怔,随后不在意地说“她拍戏才挣几个钱”

        “但你没发现她缩减开支了么”梁新舟说“她这个月信用卡一分没有支出,全部都是用的储蓄卡,而我查了她的银行流水,近半个月,她只花了不到一千五,还包括油费三百。”

        梁新禾“”

        当数据摆到面前,梁新禾才稍稍有些了真实感。

        可他还是不太相信,挥金如土了这么多年的梁适能立刻改掉这个毛病。

        “我想她已经在给自己留后路了。”梁新舟说“她应该不是刚知道这件事。”

        梁适的情绪很平,和他谈论起这件事也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态度良好,却带着几分淡漠和疏离。

        “梁适的到来挽救了我们的家,所以我承她这份情。”梁新舟看向梁新禾,“她也算是咱俩一手带大的,和咱们有感情,就算她之前在外边浑了些,也没闯出过什么大祸。更何况,现在变好了,我们为什么要再让一个人进来破坏原有的平衡呢”

        梁新禾陷入了沉思。

        梁适和许清竹回到家后,瓢泼大雨已经下了起来。

        车里有伞,两人也没淋着。

        回去后已经接近凌晨,梁适给梁新舟报了个平安后便回了房间。

        许清竹亦然。

        雨势太大,风也刮得窗子呼呼作响,时不时还有惊雷。

        梁适一躺下,脑子里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思考晚上发生的事情,总忍不住去想老宅里情况如何,梁新舟和梁新禾会如何做。

        一直失眠到后半夜,她爬起来吃了颗褪黑素。

        这才缓缓入睡。

        但梁适又做了梦。

        和这无边雨夜相衬的,宛若落入无尽黑暗之中的梦。

        梦里的她仍旧在之前的房间,幽暗、密闭、透不过气。

        像极了棺材盖的天花板发出幽红色的光芒,房间内正对着床有一座遮着黑布的铜像,白色的床单上撒满了白色碎纸,像是把碎纸机里的纸张全倒了出来。

        床头柜的手机在不断亮起。

        梁适以一种虚幻的光影站在这间房里,她看到不断亮起的屏幕里弹出的消息。

        程苒你怎么又在家好烦,出来玩呗。

        程苒操又不回消息,下次见面打断你狗腿啊。

        妈阿适,你可千万不能掀那块黑布啊。

        妈那是妈专门给你请来的神,只要一周,保证把你身上的邪煞去掉。

        妈也别和你哥哥们说,我怕他们知道以后要赶走你,妈护不住。

        妈你听妈的,千万不要揭开那块黑布啊。

        妈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妈让佣人做,你最爱的蒸饺行么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终于黯淡。

        梁适转身就看到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原主,穿一件蓝色衬衫,下身是条黑色长裤,她的头发远不如现在长,刚刚过肩膀,她茫然地站在房间里,隔了会儿,她拿起手机查看了消息,先是冷笑,而后又开始哭,房间里传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没过多久,原主放下手机,她径直穿过了梁适这个虚无的光影,走到那座蒙着黑布的铜像前。

        梁适很想跟她说“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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