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1 / 2)
“梦想”这两个字在上学时会被频繁提起。
从小学到高中,梁适写过所有关于“梦想”的作文都是:想带爷爷奶奶去看海。
但一直在提,从未实现。
他们其实约定好了,等梁适高考结束,然后一起去看海。
梁适做攻略,带他们两人出行。
然后等到梁适上大学,他们每年都要去旅游一趟。
没想到还未等到梁适高考,爷爷就病重了,为他治病花掉了家里所有的钱,那会儿爷爷躺在病床上,怎么说都劝不听,非要回家,拼命在说医院不管用,他没事。
但他那会儿其实已经疼到晚上睡不着。
奶奶甚至也默认他的做法。
梁适知道,他们是想要把钱留下让她上大学。
最后花光了家里所有钱,爷爷也没救回来,奶奶也在某天清晨倒在了厨房里,再没醒来。
梁适没有学费上大学,很遗憾。
但不后悔。
即便爷爷没救回来,但他们都尽力了。
可如果她拿着那笔钱去上大学,对她来说就相当于踩着爷爷的尸体去看外边的世界。
那太残酷。
梁适站起来看向大海,望着起起伏伏的海浪,大海无边无际,勾连着遥远的天际。
梁适和许清竹说自己没上过大学,在刚开始演戏的时候特别自卑,觉得自己德不配位,所以她拼命地努力,她想要自己配得上别人的喜欢。
她一直在往前走,从来没停下过。
梁适说:“我从来没想过会站在聚光灯下,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样。”
“但你做到了啊。”许清竹拍拍她的肩膀,“你注定是个闪闪发光的人,会被很多人喜欢,会拥有很多爱。”
“可是后来,梦破灭了。”梁适低声说。
“为什么?”许清竹问。
“在我们那里,女孩子和女孩子恋爱是不太被允许的。”梁适的记忆回到了离开那里之前,铺天盖地的黑料,无数的谩骂和侮辱,把她所有的过去都挖出来,嘲讽她家世差,没教养,嘲讽她没有上过大学,嘲讽她癞□□想吃天鹅肉。
“我一直都喜欢女孩子,但我知道我的职业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我会跟好多人保持距离。”梁适说着笑了下,略带苦涩。
浅褐色的瞳仁亮着光,而对面的许清竹就站在光圈之中,
“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不会爱人的准备。”梁适吸了吸鼻子,海浪声像在给她伴奏,不断侵袭而来的海水没过她和许清竹的脚踝,浪潮褪去后,两人的脚腕上都沾着细软的沙子,“我习惯了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
许清竹的手抚向她眼睛下的位置,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冰冷的肌肤。
梁适温柔地笑,“我可以一辈子活在热闹中,再回到孤独里。”
许清竹的心忽地疼了下,她的声音也变得温和,“然后呢?谁打碎了你的梦?”
梁适抿了下唇,“也不能说是谁吧。”
“只能说这对我来说是个弱点,所以当别人把脏水泼给我的时候,我没办法解释。”梁适的眼泪直接掉下来,未经脸颊落在沙发上,埋入细软的泥沙之中,再被卷入海浪里,“但是许老师,我真的没有做。”
“做什么?”许清竹温声问。
梁适的眉头皱紧,声音哽咽,“我没有在拍戏的时候对她咸猪手,我也没有喜欢过她,没有趁着有吻戏的时候伸舌头,事实上我和她都是借位的,我从来都没对她有过非分之想,起初好像是有一点点好感。”
“她长得还蛮可爱,就是会特别贴心地喊姐姐,给我送一些小零食,还有暖宝宝,拍夜戏的时候会给我送蒸汽眼罩。”梁记适说:“所以是有一点点好感的,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去喜欢任何一个女孩子,所以我跟她们保持距离。”
“但我不知道剧播完以后,她就说我……”梁适顿了下,“然后大家都在骂我,骂我为什么这么恶心,为什么会借着剧的热度炒cp,说我倒贴她。那些话我都看见了,她们……”
许清竹的手指落在她睫毛上,轻轻叹了口气。
梁适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许清竹将手落在她后背,缓慢而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身体前倾抱住她。
脑袋埋在她肩窝,唇瓣落在她脖颈的肌肤上,轻轻地吻了下。
这是一个克制的吻,单纯地表示心疼。
梁适的身体一僵,许清竹低声说:“梁老师,我太冷了,抱得我紧点可以吗?”
片刻后,梁适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后手臂穿过外套内狭小的缝隙,听从她的话抱紧。
海风从遥远的海面上吹来,给大海卷起海浪,却只是温柔地抚过她们身体。
她们在黑色外套下紧紧地贴着彼此,创建了一个新的温柔的小世界。
不被人打扰。
隔了会儿,许清竹才又接着问:“她们说你什么了?”
“她们说我配不上那个人,说我不够资格得奖,还说我的家人活该死得……那么早。”说到最后,梁适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清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声音却带上几分清冽,“那人很好吗?漂亮吗?哪里好?智商还是颜值?”
梁适说:“都还好吧,没有特别出彩。”
“那我们梁老师怎么配不上了?”许清竹坚定地说:“我们梁老师谁都配得上,是她配不上我们梁老师。”
梁适闻言低笑,却只是将脑袋埋入许清竹脖颈,唇瓣轻轻碰触许清竹的肌肤。
她低声问:“竹子,我想咬你,可不可以?”
许清竹:“……”
她不理解梁适这种喝多了以后的怪癖。
先是亲吻她的脚背,然后又带她来看海。
此刻想要咬她的这件事,在前两件事的衬托下好似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气氛里……
梁适的语气小心翼翼:“就轻轻的咬一下好不好?”
许清竹点头:“好。”
话音刚落,梁适的牙齿便落在她许清竹脖颈间,牙齿轻轻咬着许清竹的肌肤,只是轻轻地磨,并没有疼痛,会感觉酥酥麻麻的痒意,许清竹的腿不经意蹭向梁适。
梁适也有所回应。
漫不经心地牙齿厮/磨之后,以梁适轻轻咬了下结尾。
梁适的指腹还落在那片肌肤上,拭去她的痕迹。
即便如此,那一片也有了和别处不同的红痕,还有梁适的牙印。
只是轻轻的,一点点印迹。
许清竹只是问她,“你为什么想咬我?”
梁适埋在她脖颈间,声音压得又低又娇:“因为不可以吻你呀。”
许清竹的心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继续反问:“为什么不能?”
梁适轻轻摇头,发梢擦过她的肌肤,闷声道:“就是不能呀,没有为什么的。”
许清竹说:“为什么?”
梁适摇头:“这不是我。”
“那是谁?”许清竹问。
梁适说:“是原来的那个人。”
许清竹说:“但我看到的还是你。”
梁适抿唇,“可我亲了你……要负责的啊。”
“你不想负责?”许清竹问。
梁适忽地屈膝,身体记往下,唇落在许清竹右侧的锁骨上,轻轻张开唇,咬在她锁骨的位置。
仍旧和之前一样,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咬。
牙齿摩挲着那一点点肌肤。
这样的姿势和状态并不会让alpha舒服,而梁适的手落在许清竹的腰上,缓缓往上游移。
像是在讨好许清竹。
许清竹忍不住嘤咛一声,在她腰间掐了一下。
梁适便伸出舌头轻轻舌忝了下刚刚咬过的地方。
梁适闷声道:“竹子,别生气好不好?”
那温柔声线里带着点儿可怜,根本让人生不起气来。
许清竹只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现在的不是我啊。”梁适说:“不是我……”
许清竹将这话在脑子里绕了几个弯,随后问:“这是原来梁适的身体,所以你不能吻我,对吗?”
梁适点头:“嗯。”
“但我之前亲过你。”许清竹说:“你还记得吗?”
那天的触感格外清晰,在墓园里,在那把黑色的大伞下,许清竹拽着她的领口,将她的身体拉下来,然后唇和唇贴在一起。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她们身边,将她们和整个世界都隔绝开。
当时的梁适感受到了许清竹的悲伤和难过。
梁适当然记得那个吻。
只是她单纯将那个吻当做是许清竹在难过时的情感寄托,并没有仔细思考过。
也不敢回味。
但有好几个夜里,她总会梦到那个触感,甚至包括之后的事情。
醒来以后总懊恼,然后去洗内裤。
梁适点头回答:“记得。”
“你的身体呢?”许清竹问:“会来吗?”
梁适点头:“会。”
“那你会想负责吗?”许清竹问她:“如果吻了我,会负责吗?”
梁适摇头,很诚实地回答:“不能。”
许清竹那么好,会有更好的人来爱她。
有官配呢!
能帮扶许清竹的事业,让她一步步往上,成为人上人。
但她呢?
她只是个炮灰,做完任务就该下线了。
她负不了责。
但在面对许清竹的时候,常常会控制不住。
所以她想轻轻地咬一下,不要欺负许清竹。
许清竹也没问为什么,她只是松开抱着梁适的手臂,后退一步,仰头看向梁适。
梁适摸了摸她的头发,用很柔软的语气说:“以后我们的竹子会遇见更好的人,要拥有让无数人艳羡的人生。”
许清竹紧紧地盯着她看。
梁适给她把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依旧是温柔的笑,“我们竹子要好好的啊。”
这话说得像在告别。
许清竹却握住她的手,声音混在海风里,“梁适。”
梁适轻声应:“嗯?”
话音刚落,许清竹便踮起脚尖,凑过去吻在她唇上。
在那一瞬间梁适想要逃离,许清竹却早已看穿她的把戏,双臂落在她脖颈间,将她桎梏住,让她无法逃离。
搭在肩上的外套滑落在沙滩上。
不断翻滚而来的海浪冲刷着两人的脚踝,许清竹将自己的脚踩在了梁适的脚背上。
这样她和梁适便差不多高,无需踮脚也能和她平视。
在唇和唇的相触结束之后,许清竹抱着梁适的脖颈,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梁适愣怔地看向她。
喝醉了的梁适自带几分懵劲儿,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格外深情。
许清竹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后颈的肌肤,在接吻的间隙低声喘/记息:“当下的记忆是你的,当下的感觉是你的,当下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
梁适下意识舔了舔刚才被吻过的唇,浑身都燥热
许清竹的声音很轻,很快被揉进风里,“所以现在我吻的人是你,不用负责。”
海浪冲刷而来,两人四目相对。
梁适的手托在她后脑勺上,轻轻吞咽口水,就像是乐曲奏起,漫长而又温柔的前奏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涌动。
两秒后,梁适倾身,单臂落在许清竹的后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脖颈。
宛若乐曲间奏结束后的密集鼓点一样,细细密密地砸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浪漫。
梁适的手落入许清竹的后腰肌肤上,许清竹的脚趾轻轻蹭过她的小腿。
身体在低温中贴近,任由海风吹过。
翌日一早,梁适是被太阳晃醒的。
她一醒来就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胳膊搭在眼睛上,试图舒缓眼睛。
随后又想到赵叙宁的这个房子临江,所以可能是江水波涛汹涌的声音。
但躺在那儿懵了几秒才想到,就算是临江,每天早上醒来听到的也应该是车水马龙的声音。
如果隔音很好,那应该是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海浪声?
她睁开眼发现是一片素白,不是赵叙宁那个家里,而是很简约的装修风格,超大的落地窗让阳光悉数落进房内,而从落地窗往外看,就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
海水退潮,海岸边已经有不少游客在玩。
梁适:“……”
房间里目前看来只有她一个人,但浴室里传来水声,梁适身上只穿着吊带和内衣,腰上还有两处淤青,裤子倒是还在,她的黑色毛呢外套架在角落的衣架上,地上还有晕染开的水渍。
她的舌头发麻。
梁适坐在那儿发懵。
醉酒后的记忆逐渐回拢。
……
梁适和许清竹不一样,喝醉酒以后不会断片,她只是会在最初的时候忘记,但随着脑子逐渐清醒,那些记忆也会逐渐回到她脑海之中。
全部会回来,甚至比平常自己经历过什么事儿都要记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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