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2 / 2)
“是你让你姑母在今晚放证据闹事的?”
他质问道。
顾以儒瞪大眼,似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眸底的震惊又很快转变成委屈。
他执拗着紧抿唇,哪怕快被掐到喘不上气,唇[se]也渐渐苍白,却依旧不肯说一个字。
可表情又分明不像承认的模样,
霍峦生留意着他的微表情,注意到顾以儒在快要脱力时,眼尾余光极快的瞥向旁边的少年,又迅速收回。
“能放过我姑母吗?”
他被掐得快发不出声,勉强用气音问。
霍峦生松了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顾以儒连气也顾不上喘匀,有些急切的恳求:“霍先生,求你。”
男人冷脸看他弯着腰拼命喘气,在他想要站直身时,方才缓慢开[kou]:
“你这种废物,除了乞求还会别的吗?“
顾以儒僵立原地,
似是不敢置信这样的话会从多年爱人[kou]中讲出,他睁圆眼,瞳孔里仿佛被人一脚踏碎的厚重冰块,四分五裂的震惊与绝望。
霍峦生却只是收回视线,“你走吧。”
顾以儒这才魂不守舍般的转过身。
离门[kou]不过几米距离,
他却走得格外艰辛,似乎每一步都要他窒息,要他踩在刀尖上似的。
真正离开这间屋,反手把门关上以后,
顾以儒才终于忍不住,
辛苦憋了许久的笑从喉咙深处冒出,带起浑身上下每处肌[rou]都在颤栗,
顾以儒笑得双肩止不住抖,需要弯腰才能克制自己不发出太大声音。
废物?
不过,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尝试演废物。
顾以儒轻叹[kou]气,重新站直身,慢条斯理整理好略微翘边的袖[kou]。
-
室内。
霍峦生审视着面前的儿子,忽然想起十几年前,他那位妻子尚且在世时的场景。
坦白说,如果不是受养父母的制约,他并不会娶一个女人结婚生子。那些年,他和那个女人顶多算得上相敬如宾。
霍潼出世之前,原本还有一个孩子。
更聪明,也更懂事。
无论是他还是那个女人,总会忍不住更偏爱大儿子,对大儿子的期望更大。
大儿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思维灵动,擅长[jiao]际。至于霍潼,虽然天赋也高,但[xing]子却闷而孤僻,什么都不争不抢。
不过也好在霍潼不争抢,大儿子又一贯对这个弟弟不错,兄弟相处还算和谐。
如果不是后来突发意外……
意外因他而起,这个仅存于世的小儿子自那以后也恨不得离他千里之外。
霍峦生尝试过维系父子关系,
但他这个儿子铁了心要同他做仇人。
霍峦生自知有所亏欠,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职责,因此这些年始终对这孩子无所不应。衣食住行,能给的全部都是最好的。
本以为,就算关系僵持,但如果能这样一直维持下去,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没想到……
“霍潼。”
他收回思绪,注视着面前的孩子,试图把[kou]吻放得温和,以闲谈的语气[jiao]流:“你顾叔叔手里的证据,是不是你录的?”
少年拇指勾着兜缝,整个人被灯光自上而下笼住。下颌棱角分明的线条被清晰勾勒,早已不见儿时的憨态可掬。
听见问话后突然笑起来,
薄唇勾起的弧度带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霍峦生微皱眉,继续问:“今天你顾姑婆做的事,是不是也是你设计的?”
“什么事?”
明显故意装出不知情的模样,霍潼径直[bi]视他,毫不掩饰的挑衅:“是你那些[yin]谋诡计被公开,丑恶嘴脸被揭露的事?”
霍峦生攥紧沙发扶手,低呵:
“我是你父亲!”
他不以为然:“你也可以不是。”
“……”
这番对峙没什么结果,霍峦生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离开时恨不得把门摔碎。
一声震耳[yu]聋的“咣”声后,
屋内重新恢复安静。
独留霍潼兴致乏乏的徘徊到沙发边,捡起桌上的九块小拼图玩。
这次事件闹得太大,不仅是霍峦生个人的声誉严重受损,连带霍氏内外以及霍氏债券全部受到影响。舆论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刮到互联网的每个角落。
原定于下午的企业会议也被迫取消。
霍峦生受限于媒体,只能半步不离这家会所。慈善晚会早已结束将近一天一夜,他连阖眼的机会都没有,和董事会召开了多次紧急会议,商讨摆脱困境的方案。
这期间,没有收到任何顾以儒的消息,也没放他那个孽障儿子离开房间半步。
霍潼倒是在房间里乐得自在,反复拨弄那块小拼图的同时,也会偶尔琢磨某个人。
拼图被再次打乱。
小房间里,青年缠搂住他脖颈,腰肢轻蹭他的身体,那一声猫儿似的轻呻——
是顾以儒故意在演,
骗他分神后趁机离开房间,在他那个父亲面前卖了好一[bo]惨,又早有算计的将锅丢给他,自己反而落了个干净的“局外人”身份。
霍潼掰回一块拼图,倒是不觉生气。
只是好奇,
这只狐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霍总,这期间霍少爷没有离开半步,一直都在屋里反思。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听见门外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玩拼图的动作,甚至眼都懒得抬。
“继续关着。”男人命令道。
霍潼又完成了拼图,
他略觉乏味,不耐烦的重新拨乱。
“霍、霍总!出大事了!”
一道夹杂着粗喘的男声突然冒出,显然是刚赶来的,话都说不匀。
霍峦生低声:“什么事?”
“顾以儒……顾先生,顾先生他,”
那人似是失去了整理语言的能力,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轱辘话,最后深吸[kou]气,才终于把后半句讲出来:
“顾先生他自杀了。”
手里拼图已经被完成数百次,每个步骤都已经程序化。霍潼听见这句话,手指却将拼图推向一个完全错误的方向。
这是他玩这块拼图以来的首次失误。
门外,
急促的脚步声已然远离。
少年挑起眉,重新将走错步骤的拼图拨回原位,本来已经消耗殆尽的兴趣突然又萌出新芽。只不过并非是对这块拼图的兴趣——
自杀?
霍潼哼笑一声,
想来是那狐狸又要唱什么新鲜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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