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棋逢对手与我想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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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吗?你连碰到沙蝎都束手无策,假设我找到水源……”他顿了一下,说:“抛开我这边的情况,一旦我迷失在沙漠里,找不回来了,你知道你会面临怎样的绝境吗。”

  “我要喝水。”她盯着泰利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绝境、凶险。”她顿了一下,给出自己的回答:“这是你应该考虑的事,你把我带出来了,你要教我做人的道理,那些都是在生存层面以上的事。”

  “首先你得解决我的需求。”

  害怕吗,当然有,但面对泰利耶这种人的时候,需要一点冒险[jing]神。

  她不是妄想着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得到一切的人。

  莱尔说:“你面对你的绝境,我面对我的绝境,谁都别想着能不劳而获。”

  混沌的境况豁然之间就变得明朗,他觉得她真是个疯子,但更多的是一种战栗,那种棋逢对手的刺激感,在全身游走,像过电一样。

  狼崽子正缓慢地露出她的獠牙。

  泰利耶再审视她的时候,从心里陡然升起一种重新认识她的陌生感。

  就像两柄开了刃的剑,无关爱情又或者别的什么,那些复杂的感情,他们是搞不懂的,但是双方都在伺机而动。

  想支配对手,想从对方身上砍出一点缺[kou]。

  “而且你不是正要行动吗?”她盯着他手边的沙鼠,大大的耳朵,看起来有点像耳廓狐。

  循着沙漠里这些动物的踪迹,和生活路线,有几率能找到地下水。

  这只小老鼠撞到他手上,泰利耶没有第一时间把它放跑的时候,就在思索是否出发。

  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要下这种决断,还需要最后一点推动力。

  泰利耶久久没有说话,他五指合拢,将沙鼠捏在掌心,他脸上表情淡淡的。

  莱尔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别死了。”

  “原话奉还给你。”莱尔很快回击。

  这次他没有喳喳其他的什么,而是露出一种奇异而放松的微笑。

  那种完全的,和对方命运相牵的感觉,让他觉得新奇不已,他们俩就像正处在天平的两端,无论哪一个出了状况,另外一个都不能幸免。

  看着眼前这张尚且稚嫩,却不服输的脸,泰利耶倒真的升起了两分做长辈的感觉。

  “回去吧。”他说。

  多年的实战生涯,让他能在各种绝境生存下来,他对莱尔[jiao]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她轻易不要走出安全屋。

  她应了。

  泰利耶临走前从[kou]袋里摸出一颗[nai]糖,砸在她脑袋上。

  他带着那只[tian]着爪子的沙鼠,背了一只储水罐,迎头闯进风沙里。

  现在出去风险大,再等等,等到温差足够大的时候,可以收集冷凝水,但沙暴可能会干扰这个过程。

  一时间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

  最重要的是,他和莱尔一样,心里都憋着劲。

  没有人愿意让步,谁也不服谁。

  莱尔缩在安全屋里叹气,看着背包里那堆营养[ye][tian]唇,再忍忍吧,她不是玩不起的人。

  对泰利耶这种规则感强的人来说,遵守承诺事件重要的事。

  光脑的信号断断续续,她尝试着给乔克发消息,目光触及到那张盆栽的图片,她干脆保存下来,打算去识图,看看到底是什么植物。

  安全屋外风沙飘摇,她盖着隔热毯沉沉睡去。

  这次总算没有讨人厌的家伙来干扰,睡醒的时候,距离泰利耶出去已经过了五个小时。

  她趴在地上,推开安全屋的门,看着地上的沙都觉得喉咙冒烟。

  ……

  泰利耶记着方向,在那座银白[se]安全屋,从视线中彻底消失的时候,将它刻在心中。

  沙鼠落在地上,泰利耶跟上它需要耗费很大的心神。

  必须保持绝对的专注力和速度,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它。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感觉到吃力且麻木的时候,大脑就变得格外疲倦。

  一股绝对不愿意服输的信念,讲这种疲倦抵消,带着一种难言的狂热,他想,人的命是宝贵的,但是和输比起来,这条命又算不上什么了。

  找到水源的时候,他已经疲惫到脚都抬不起来。

  泰利耶取完水,脱下防护服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一时没有防备,被旁边的沙蝎蛰了手。

  他没有急着割开伤[kou]放血,把毒素排出来,肿胀和疼痛能使他保持理智。

  这种情况下,他能[jing]神更集中地往回走。

  他掐着小臂,让希望毒[ye]扩散的速度慢一点。

  漫天的星星都快垂到地上,方向几经变幻,经历重重跋涉,他终于回到安全屋。

  莱尔一直守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飞快地爬起来,从他手上接过储水罐。

  猛灌了几大[kou],才觉得自己快被烧干的魂,总算是又回到身体里了。

  “太好了,终于回来了。”她说。

  泰利耶脚步飘忽,毒素侵蚀着他的大脑,他跟着她走进安全屋,脱下身上的防护服,靠墙坐下。

  “你怎么不哭。”他问。

  莱尔声音沙沙的,久旱逢甘霖,她眼睛里真的挤出几滴泪水,眼眶发红:“水分都蒸发掉了,拿什么哭?”

  她半跪在他身旁,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水分补充完毕了,泪水也跟着来了。

  “你知道我等得多辛苦吗。”她[chou][chou]嗒嗒地:“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渴死在这里了。”

  从泰利耶和她达成要去找水源的约定开始,两人相处的时候就有了不用言说的默契。

  她真正像一个全心依赖老师的学生那样,向他述说着自己有多不易:“差一点我就把营养[ye]喝了。”

  泰利耶半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气。

  他摸着莱尔的头发,说:“你现在只是个孩子,当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可以喝。”

  表情柔和,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轻轻的。

  这一刻,空气中飘满了脉脉温情。

  “得了吧。”莱尔还带着哭腔,她抹了把眼泪,说:“鳄鱼的怜悯是吗?”

  “喝了就等于认输。”她试着剖析他的心理,说:“然后又重新变回需要你辅助修正的孩子,高兴了就来摸摸我的脑袋,不高兴了就继续让我开不了[kou]。”

  “我说得对吗,控制狂。”

  泰利耶单手把头盔扒掉,露出已经泛紫的唇,看着形容狼狈的她,扯了扯唇角,得意地说:“这一次是我赢了。”

  “凭什么?”她两条眉毛竖了起来,脸上是沙尘,刚刚眼泪一流,滑下一道又一道黄黄白白的印子,看起来滑稽可爱。

  他拉开衣袖,把一直藏在里面的手露出来。

  手上被蛰到的地方又红又紫,肿起来一个大包,附近一片的皮肤都开始浮肿。

  莱尔看见他皮肤下各[se]血管[jiao]织。

  他没有表现出痛苦,皱着的眉宇间只是隐忍,在莱尔凝视着他的时候,泰利耶露出个真心纯挚的笑。

  带着一点炫耀。

  像紧紧闭合着的蚌壳终于张开了一点,露出里面没有防备的组织,还没见到珍珠,但是这个笑却十分柔软。

  他说:“当前路茫茫,危险[bi]近的时候,为了回来,我选择不处理这个伤。”

  “沙蝎的毒素会麻痹神经,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他说:“但是有一点好处,能让人保持亢奋。”

  “就像死前的回光返照。”

  “而你,莱尔。”他眼睛微微垂下,亲切地叫着她的名字:“你只是待在安全屋里,没有进行我这样的额外付出。”

  泰利耶说:“而我这种额外付出,是为了我们俩的生命。”

  他要是回不来,莱尔一个人会被困死在沙漠里。

  “按照你的说法,我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找你是吧?”

  泰利耶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举起那只手,像国王举起他的权杖一样,重复道:“我赢了。”

  这种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赢的偏执支配着他。

  莱尔定了定神,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手指轻轻晃动,把他睫毛上的沙子抖落,说:“好吧,这一次你赢了。”

  泰利耶终于满意了:“我喜欢这个游戏。”

  他按住她的手,说:“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算不上对赢家的奖励。”

  莱尔:“开始的时候可没说过,这是有彩头的。”

  他喘得厉害,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笑。

  过招的时候,谁都不愿意主动将剑刃收回,莱尔沉默了一瞬,说:“你先说说。”

  泰利耶拿出一把军刀,把手伸到她面前,说:“这块[rou]已经被毒素彻底侵蚀,麻木了,你帮我把它剜掉。”

  他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星星也挺多。

  刚才的温情与温存,顷刻间消散,一个热爱游戏又总是想赢的人,是没有耐心等待的,这一回合结束了,就急着开启下一回合。

  那些梦境,还有拼凑不起来的记忆碎片困扰着自己,泰利耶急切地想追寻到更多的线索。

  之前的从容不迫已经不复存在,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

  “动手。”他催促着,仔细地打量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动作。

  “让我看看。”泰利耶说,那些梦都是她杀完人之后的场景,他总也看不到她杀人时的真正面目。

  是否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凶狠的,眼神里泛着凶光。

  不顾一切失去理智也要赢的。

  说完这些,想完这些,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只能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着她。

  莱尔的手臂高高扬起,手上刀刃寒光湛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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