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照我罗床帏(2) 晋江独家授权首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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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翁原名葛洪,就是历史上被尊称为“小仙翁”的那位道家名医,号抱朴子。道家收徒不论[xing]别,即便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界里,他也依然声名斐然,修道炼丹、医术养生,无所不通。连世间女子提到时,都会尊称一句“葛老先生”,这种殊荣可不是轻易能有的。

  崔锦章就是他的学生。

  薛司空也听过崔七的名号,她转头吩咐薛氏部族:“他如今住在哪儿?带着人去请,记得准备重礼酬谢。”

  “是。”

  众人见此,都不约而同地松了[kou]气,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薛泽姝重新坐下没一会儿,眉头又再度拢紧:“她们凭什么敢动我女儿?难道是我的官做得还不够大?”

  工部众人:“……”

  “莫非是看霄儿脾气好了许多,捡着良善之人欺负?”薛泽姝觉得自己想得有几分道理,“好端端的凭空从哪儿冒出来个水贼,她们一定是故意的,祝、岑两家仗着有袁芳拓撑腰,连我都不放在眼里!霄儿才那么大,又变得这么乖巧,她能威胁到谁?必定是冲着我来的。”

  “……”

  “袁氏老贼,仗着上头出过丞相,打起什么四世三公的名号,堂堂大齐的太府卿,每[ri]只知卜卦算数、脑子里不是[gui]甲就是[cao]根儿,放着底下这帮人欺负我女儿!”

  薛司空放下图纸,火气猛地涌上来了。她道:“收尾之事明[ri]再说。”

  说罢,薛泽姝便让人备马,从大菩提寺杀回内城,没有回太平园,而是先到了袁府,在众人惊愕呆滞的目光下,把袁芳拓从静室里[bi]了出来,指责她勾结匪贼,居心叵测。

  袁芳拓一头雾水,好半天才问明原因。她也火了——好端端地惹薛泽姝干什么,全京兆都知道避着她的逆鳞,你们还真逆着捋老虎的胡须,派人去暗杀薛玉霄?

  为了平息司空大人的怒火,袁芳拓连夜叫来祝、岑两家在山海渡的负责人,当着薛泽姝的面捆起来[chou],[bi]问她们究竟有没有跟水匪勾结。

  这是杀头死罪,几人一[kou]咬死绝无此事,这纯粹是意外,愿意给薛都尉赔礼道歉,负荆请罪。

  鞭子[chou]了两轮,满院子灯火通明、狼嚎鬼叫。两家的长辈连夜往这里赶,生怕薛泽姝一怒之下真要见血——她是一条保护幼崽的虎,连皇帝都不敢[bi]迫太甚。

  到了半夜,袁芳拓见她面[se]如冰、毫不动容,便旁敲侧击地道:“赔礼的礼单明[ri]一早就会送到薛园,你看,再打就打死了,都是士族千娇万宠养大的女郎,此事真是意外。”

  “天底下的意外,怎么就偏偏只发生在我家霄儿身上。”薛司空道,“商税贸易从来都在你们手里,往来运输的,谁知道里面都是个什么东西!陛下压着不说,难道打量着满朝文武都不知道?”

  袁芳拓道:“此后我一定派人严查。”

  薛泽姝冷笑道:“谁知道你派的人是不是还姓祝?她们连劫掠来的人[kou]都敢买卖,难说会不会怀恨在心,又对付我家的人,但凡再有一个意外,别说是她们二等士族,就连你们袁氏,也未必不会在我手里脱一层皮。”

  袁氏是汝南名门,祖上的荫蔽确实显赫,但这一代并没有出什么高官要职。唯一的太府卿志不在此,几乎都不怎么上朝。

  “你不要太过分了。”袁芳拓皱眉低声道,“真要[bi]到杀人才罢休吗?”

  “为霄儿积德,我不愿见血。”司空大人面无表情,“我知道京兆所有的码头渡[kou]都是你管,将祝家的人撤走,我府中有一批合用的人才,旁支女郎们也正无事可做,那些脏活累活、整[ri]劳累着督促查看货物、收取商税的事,何必劳烦几个小娘子这么辛苦?”

  袁芳拓回过神来,知道她是要[cha]手水上贸易。劫掠人[kou]的事她并非全然不知,甚至还从里面吃到一笔丰厚的“孝敬”,这也是她开[kou]保人的原因。这样一来,别说是这种敛财之事,就连渡[kou]“船老大”的贿赂,恐怕也会受阻。

  在她沉吟不语的这半晌里,薛司空已经猜到事关她的利益,她压低声音,慢慢地对她道:“要不然我还是转去放鹿园,跟王秀谈谈明[ri]怎么上奏此事?我怀疑袁氏才是跟水匪勾结的罪魁祸首,太府卿久不上朝,要是被陛下传召就为了这种事,恐怕会大失颜面啊……”

  这人看起来是未经思考的冲冠一怒,实际上肚子里装了一吨的黑水。袁芳拓没忍住面[se]一沉:“水渡之事,与你无关。”

  薛泽姝道:“为天下黎民生死而计,何事敢说无关?”

  “你……”

  薛泽姝起身,点了院中被打过了的几个女郎,吩咐道:“带去凤阁刑狱,明[ri]我参奏上书后,请刑部审。”

  “慢着。”袁芳拓随之起身,险些绷不住表情,她道,“……我会革去她们的职务,让这些不中用之人赋闲在家,士族娘子即便有罪也不用刑,司空大人不要开了这种先例。”

  薛泽姝驻足回首,道:“那我明[ri]派几个好用的后辈给太府卿,将山海渡重新清查一遍,我要整个京兆没有水匪的立锥之地。”

  袁芳拓看着她分毫不让的脸,咬牙应下。

  秋雨忽作。

  在薛司空给袁氏施压之时,薛园的灯烛刚刚吹熄。

  薛玉霄才有点犯困,门外忽然有侍从上前禀报:“少主人,崔家派人来访。”

  崔家?崔明珠吗?

  薛玉霄睁开眼,心说她这么晚来干什么,便起身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肩上,回道:“说是什么事了吗?”

  “还没有问,车马已经到园外了。”

  “我知道了。”薛玉霄点头。“请她过来吧。”

  她起身时,裴饮雪已经重新点亮灯烛,他剪断一截烧焦的灯芯儿,问道:“崔娘子?更深露重,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这时候来找你。”

  “怪了。”薛玉霄也不理解,“不会是想念加央,想要回去吧?”

  裴饮雪看了她一眼:“你舍得送去?”

  “有什么不舍得的,只是怕崔明珠这人……她可坏着呢。你睡吧,我去厅中跟她说话,你怕冷,别受了风。”

  裴饮雪本来也不喜欢见外面的女人,颔首答应,取出一件淡青[se]的绣金云纹披风拢在她肩上:“外面冷,多添一件衣服再去。”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侍从来禀报:“少主人,来的是崔七公子。”

  裴饮雪给她系披风带子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侍从继续说:“主母听说您受了伤,派人拿令牌请七公子前来诊治,送了看病的酬金。”

  薛玉霄:“……我就是皮外伤,哪有这么麻烦。”

  裴郎的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给她系好披风后,又自己穿了外衣,簪起头发,说:“我陪你去。”

  薛玉霄道:“你不是怕冷吗?”

  裴饮雪面[se]不变:“现在不怕了。”

  薛玉霄摸了摸他的手,外面秋雨绵密,厅中此时估计也没有生什么小火炉。郎君的身体都偏弱,裴饮雪格外怕冷,不该出去,不如干脆在内室接见也无妨。

  她这想法跟崔锦章不谋而合。

  要是去堂中,又要点不少蜡烛灯台,耗费油钱。崔锦章虽然出身贵族,但他多年行医,为人很是节俭,所以也不觉得夜间看病还需要那么庄重、惊动这么多下人。

  因此,侍从才禀告不久,就有点着灯笼的引路人走进外廊,在灯火映照出的影子和脚步当中,崔七郎很快到了门[kou],隔着一扇门开[kou]道:“薛都尉,现在方便么?”

  内室重新点燃了灯台,橘黄[se]的温暖火光驱散黑暗。薛玉霄知道他不在乎繁文缛节,便道:“衣衫略有不整,礼节不到之处,请七郎海涵。”

  崔锦章在外面点了点头,推门进来。

  他身着道袍,带着自己的医箱,身形从分割内外的屏风后探出来一半,小心地看了看内室:“我能进去吗?你们没做那种事吧?”

  裴饮雪瞬间耳根泛红,薛玉霄也呆了一下:“……没、没有。”

  崔锦章这才挪进来,他吩咐随行的崔家随从关好门,放下药箱,碎碎念道:“司空大人给的真是太多了,要不然我才不会半夜起来呢。你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

  “给你看?”薛玉霄犹豫了一下。

  崔锦章认真道:“都尉大人,为人不可讳疾忌医,我收了诊金,就一定会治好你……”

  薛玉霄指了指胸[kou]:“这里。”

  崔锦章话语一顿,他看着女人胸.前微隆的曲线,挪开视线看了一会儿蜡烛,说:“还怪不是地方的……”随后又挪回来,表情非常地真诚纯粹,没有一点点其他意思地问,“当着裴郎君的面,我能看吗?”

  裴饮雪:“……你……”

  崔锦章立即道:“你放心,我帮三姐姐看看,你们俩到底是谁的毛病,我一摸脉就知道了……”

  崔明珠让他叫“三娘子”或者“薛都尉”,他倒好,聊着聊着还蹦出来个三姐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论的。

  薛玉霄忍不住道:“我们俩都没有毛病,七郎,这事还请你不要外传,事出有因,我慢慢跟你解释。”

  她解开披风和衣衫,露出上过药的淤痕。崔锦章仔细看了几眼,道:“还好已经上药了,处理及时,应当也不会留下伤疤。只怕会有内伤,你把手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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