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圣母神皇(1 / 2)
弘道元年过去,嗣圣元年来临。嗣,继也。
独属于李显的时代到了,至少李显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相比于弘道元年受制于孝道的束手束脚,李显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待,期待在至尊之位一展九五威严。
李显到乾元殿上朝去了,闲来无事的韦后就在殿中为三个儿女挑选裁衣所用的绸缎。
尚服局的宫女们捧着雪青、月白、粉蓝、水碧等各[se]柔软的绸缎——展开,请韦后过目。
“天[se]渐暖,你们就用这些料子给太子公主尽快做好几身[chun]衣。”韦后选完,挥手让众人退下。
从东宫出来的宫女柳儿扶着韦后坐下,捧上茶盏,满脸陪笑道:“娘娘事无巨细地照料太子和公主,真是慈母心肠。将来太子和公主一定会好好孝敬你呢。"
韦后听了,脸上露出笑容,接过茶盏喝了几[kou],道: “我是他们的母亲,自然要照顾好他们,不是因为将来要指望他们孝敬我才对他们好呢。"
柳儿笑着接道: "娘娘这话说得新奇,但细细想来确实有道理。"
这时,一名宫女端着一碗雪蛤燕窝粥进来,恭敬道: “娘娘,夫人说你连[ri][cao]劳,怕身子受不住,就派我送来雪蛤燕窝粥请你进用。"
韦后嘴角弯起,让柳儿接过燕窝粥,问道: “夫人在做什么?”
宫女道: “夫人在照顾小公主。”
韦后听了,心中十分感动。宫廷事务繁多,韦后又是新手,一时忙不过来,又怕宫中的人欺上瞒下。
于是,她阿娘崔娘子就留在宫中帮她算账,教她收揽人心,百忙之中又[chou]出时间照顾太子和公主。
想到此处,韦后心中暖洋洋的,吩咐道:“太子和公主有[ru]娘侍女照顾,你让阿娘多注意些身体。"
宫女应下道: “是。”说完,抬头看了眼韦后说道: “来之前崔夫人叮嘱我,让我一定看着娘娘喝完补品再回去。"
韦后叹了一声,拿起汤勺对柳儿道: “阿娘就是爱[cao]心,把我当成小孩子看。”
柳儿笑道:“夫人慈爱,娘娘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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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天子登基要加恩后族,比如李治登基之后,王皇后的父亲晋为特进、魏国公,母亲柳娘子为魏国夫人;再如武后的父亲和母亲也分别封了国公和国夫人。
独李显为她父母请封的旨意被中书省的官员驳回。父亲韦玄贞至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韦后
每每想到此处,心中暗骂这些大臣欺人太甚。
今年改元嗣圣,新朝新气象。
自古惯例如此,韦后想要再提后族封爵,想看看那些朝臣还有找出什么离谱的借[kou]。
李显哼着不知的曲儿从乾元殿赶回了寝殿,步履生风,[chun]风得意,还未踏进殿门,就大声道:“皇后,朕回来了。”
李显初登基,对“朕”这个自称情有独钟,且喜欢别人高呼他“陛下" "圣人”。韦后嘴角弯起,走到院中相迎,配合地行礼道: “臣妾恭迎陛下。”
“皇后,不要多礼,快快请起。”李显忙不迭地扶起韦后,两人四目相对,纷纷大笑起来。韦后也喜欢别人称呼自己皇后呢。
李显携韦后隔着桌案相对坐下,兴致勃勃地向韦后转述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对于李显来说,成为皇上后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奇。
乾元殿气势恢宏,他坐在高高的皇位之上,居高临下看着堂下的那些大臣就像紫茄子、胡萝卜和青萝卜一样杵着,看起来有几分荒诞。
往[ri]在他看来德高望重的大臣变得那样的渺茫,心中不禁升起了万千豪情。
"陛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韦后心不在焉地听着,见李显没有说到重点上,于是提醒他道。
李显停下,挠挠脑袋,满脸疑惑地看着韦后,问道: "滢滢,我没忘什么事情呀。上朝的注意事项我都记在心里的,这几天也没闹出笑话丢脸。"
韦后哼了一声,拉着脸,催促道: “你再想想?”
李显见状,双手抱着脑袋,努力回想,突然他拍了下大腿,惊呼道: “哎呀,我竟然把这个忘了。”
韦后脸上一喜,急切地问道: "如何?"
李显道: “姨娘既然已经是阿耶的贵妃,我就要把她接到宫中赡养。”
此话一出,气得韦后上身前倾,伸手
掐李显的胳膊,嘴里斥道: “你怎么这么没记[xing]?年底你给我保证地好好的,说要给阿耶加官进爵。过了个年怎么就忘了?"
"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年纪轻轻就记忆减退了?"
李显呼了几声疼,忙道歉赔笑道:“轻点轻点,我记着呢,马上就去。新帝登基,册封后族这是惯例,我保证这次定能达成所愿。"
韦后这才作罢,放开李显,身子端坐,哼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你什么时候去?”
李显揉了揉被掐疼的地方,委屈道:"滢滢你手真狠,肯定紫了。"
"嗯?"
“我饿了,吃完饭再去。”李显念叨道: “你呀,就是心急。是你的,跑不了的。”吃完饭,李显被韦后催促着去贞观殿召见中书舍人下发旨意。
“陛下,千万要记得国公和国夫人呀!”韦后将他送出殿门,临别之前又叮嘱了一遍。李显自信满满道: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来到贞观殿,李显召来中书舍人,吩咐道: “我[yu]封豫州刺史韦玄贞为宋国公,皇后母亲崔氏为宋国公夫人,你拟一道旨意出来。"
中书舍人一顿,先行领命应下,回到中书省,将此事报告给了中书省长官中书令裴炎。裴炎闻言眉头一皱,他是先帝临终任命的宰臣,自持身份,看不上外戚出身的韦后一族。现在皇帝亲政,裴炎心中想要压一压皇帝的气焰,于是命人将李显的命令驳了回去。李显得到消息后,不可置信道: “这又有什么不妥?”
那中书舍人心中也觉得裴炎有些过分,仅仅是国公的爵位而已,当年的王皇后和武皇后都这样册封过后族。
但裴炎是中书令,他只是一个传达命令的小人物,遂将裴炎的话——向皇帝转述: "裴相说,先前已经对韦玄贞有了恩赏,如今他手无寸功,陡然封为国公,怕会寒了朝中大臣的心,因此请皇上三思。"
李显面露怒[se]道:“册封后族显示皇恩浩[dang],自古已有,这与功臣不同。况且高宗皇帝一朝已有惯例,裴相何故驳斥朕?"
中书舍人见皇上声[se]俱厉,吓得跪倒在地上,浑身发抖不敢说话。李显又道: “你将我的意思传达给裴相,我定要封韦玄贞为宋国公。”
中书舍人应了一声,逃也似的回到中书省,找到裴相告知此事,面带忧[se]道: “陛下大怒,裴相可有良计?不如允了吧。"
裴炎深受高宗皇帝信任,在中书省和门下省都根深蒂固,而且是皇帝薨逝前指定的宰相,论资历又是宰臣之首,因此他并没有将李显的发怒看在眼里。
年轻的帝王脾气暴躁,心思直率,而且帝王心术远不如高宗皇帝。若此时压不住他的威风,宰臣们以后还要怎么行事?
“我亲自去和陛下解释。”裴炎说完,眉眼之间隐隐露出一股倨傲之气。
中书舍人听了,松了一[kou]气,幸亏裴相没让自己去触新皇的霉头。但随后他叹了一[kou]气,自从天后年前生病,就很少过问朝政了,裴相则是渐渐变得自大起来,让人忧心不已。
裴炎到了贞观殿,举止舒徐,满脸正气。李显见了他,直接斥道: “昔年天皇即位,王废后父封魏国公;天后立,天后父封了周国公,母与诸姊封国夫人。我[yu]封韦玄贞为国公,裴相阻拦,意[yu]何为?"
裴炎言辞慷慨地回道: “陛下,当年的旧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废后父出身名门,又是朝中要员,本就为刺史,所以天皇施恩就封了国公。至于天后的父亲周国公早逝,死者为大,追封为国公也在情理之中。"
“韦玄贞承蒙天恩,从一介七品官越级擢为三品刺史,已是皇恩浩[dang]。如今他尺功未建,陛下又要封其为国公,这让朝中那些兢兢业业的大臣如何想?"
李显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se],道:“后父皆为国公,独韦玄贞为刺史,此事不公。朕意已决,封韦玄贞为宋国公。"
裴炎坚持己见: “陛下三思。”
李显闻言,怒气上涌,脸上红胀起来,指着裴炎说道: “我怎么三思?你分明就是……分明就是胡搅蛮缠?"
裴炎义正言辞: “微臣所言,皆为国家社稷,无半点私心。”李显见裴炎油盐不进,气得甩袖离去。待李显走后,裴炎弹了弹紫袍上的皱褶,走出贞观殿。
[chun]寒料峭,大多数树木的芽叶依然在沉眠,阳光直接照[she]下来,落在紫袍之上。官袍流光溢彩,尽显宰相大权在握的尊贵气势。
李显刚出去没多久就回到寝殿,韦后还以为事情已经办妥。结果看到李显一脸怒[se]而来,刚忙迎上去,
担忧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谁这么胆大包天惹你生气?"
李显气呼呼道: “还不是裴炎那个老匹夫,我要封你父亲为国公,裴炎推三阻四,死活不肯答应。"
韦后的脸[se]一变,咬着牙道: “陛下堂堂天子,裴炎安敢如此无礼?”
李显附和道: “就是,这裴炎就是欺朕年轻。最可恨的是他现在为中书令,[cao]拟诏书绕不开中书省。"
韦后骂道: "老匹夫真是欺我京兆韦氏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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