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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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是傻子。”

  突然响起闷闷的一声。

  乌憬抬起脸,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反驳的话也是小声的,看上去像个不服气的孩子。

  燕荷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陛下,这可是太后宫中的贴身大宫女,茭白姑姑。”

  她语气着急,是个人都能听得出她言下之意,太后身边得宠的人,招惹不得。

  可他只是个傻子而已,不是吗?

  茭白咬紧后槽牙,“你说什么?!”

  乌憬哼了一声。

  茭白气得不行,手一抬,就想去扯坐在地上的乌憬。

  燕荷连忙矮下身,“茭白姑姑,陛下他孩子心[xing],您——”

  话还未说完,在茭白将将要碰到乌憬时,他仰着脸,眸子带着些害怕,却不失天真,“等过两天我见到千岁哥哥了,我就告诉他有人欺负我!”

  茭白动作一顿,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惊疑不定地重复道,“千岁?”她看了看燕荷,又看了看乌憬,暗自心疑。

  九千岁不是一向不在意陛下吗?

  怎么可能会去管陛下?

  但她一想到九千岁那些雷霆手段,就忍不住吞了吞[kou]水,茭白不太相信,“燕荷,他说的是真的?”

  燕荷硬着头皮道,“九千岁的确每隔一段[ri]子就会来看陛下一眼。”

  茭白一听就瑟缩地退后两步,[se]厉内荏道,“赶紧把他带走。”

  燕荷连忙应“是”,拉起乌憬的衣袖,就把人给拽离了。

  扯大旗做虎皮的乌憬暗暗松下一[kou]气,顺从地跟着燕荷走,还得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他面前耍威风的大宫女。

  要是身后有尾巴,早翘得高高的了。

  等离开了太后所住的慈仁宫,燕荷才后知后觉方才的陛下有些聪明得太过分了,她皱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

  乌憬这时又当真像个傻子一般,呆呆地冲她笑了一下。

  燕荷又觉着是自己多虑了,好心劝诫道,“陛下,你[ri]后可万万不能再搬出千岁的名头了,万一哪[ri]传进千岁耳里,可是要问罪的。”

  乌憬装作不懂的样子,歪了歪头。

  回到寝殿后,

  乌憬今[ri]就再没出去过。

  半夜,他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事,在心里一桩一件地数着。

  今[ri]他碰上那两位太监,听燕荷说,那两人是内卫府安总管的人,也不知这安总管是谁,但总归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

  那两个太监才敢仗着身后有靠山,对他及燕荷这么嚣张。

  在慈仁宫也是,茭白背靠太后,是太后宫中的大宫女,所以燕荷才对她毕恭毕敬,不敢造次,有着太后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茭白也没把他这个傻子皇帝放在眼里。

  那他呢?

  他今[ri]扯着九千岁的名头,吓走了茭白,可对方怕的显然不是他,而是那位残暴不仁,视人命如[cao]芥的九千岁。

  好像人人都有靠山,抱着个大腿,

  才能在这深宫中混个风生水起。

  乌憬怀揣着这个念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ri]照旧清醒下床,洗漱完喝完一碗没味的粥。

  因为昨[ri]没睡好,[jing]神不济地来到御花园后,他找了处地方坐下来,抱膝睡下。

  今[ri]当值的不是燕荷,是另一个他不面[shu]的宫女,对方把他带过来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只叮嘱他别乱跑,就待在这个角落里。

  宫人们不允许乌憬去敞亮的地方玩,例如歇脚的长亭,过路的大道,都是不给进的。

  说是怕冲撞了往来的贵人。

  前[ri]那个浅水池平[ri]也是无人会去的,哪知不知怎么被下令填平了。

  乌憬今[ri]穿得衣衫有些薄,青[se]的外衫显得他露出的肤[se]异常润白,入秋了,他有些冷,睡梦中也不禁缩了缩身子。

  若不是要维持人设,他早就回去睡了。

  耳边虫鸣鸟叫声不绝,他睡得也心烦意乱,等[shu]悉的男声响起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趴在这?”

  “过来。”

  是昨天那个人。

  乌憬梦中惊醒,恍恍然看过去,对方今[ri]依旧一袭鹤补朝服,立在远处,红袍堪堪垂地,正半弯着身,对一只趴在泥[cao]上的小黄狗伸出了手。

  骨节分明,指尖微曲。

  拂尘依旧像昨[ri]一样,低着头陪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爷,这小畜牲瞧着像会反扑一[kou]。”

  那人浑然不在意,很是有兴致地道,“昨儿一只猫,今[ri]一只狗,这御花园怎的这般热闹。”

  那只小黄狗微微起身,向那只手走过去。

  乌憬这才看出那只小狗竟是断了一只腿,整半截都翻折了过去,只能拖在地上,一拐一拐地向前走。

  拂尘,“怕是上天晓得爷要出宫,在这下朝路上给您添趣解闷儿。”他怪道,“竟还是个瘸的,您离远一些,免得沾上晦气。”

  宁轻鸿微微抬手,做了个手势,“不打紧。”

  乌憬就看着那个人像昨[ri]一样半蹲下来,伸出手将那只一瘸一拐的小黄狗抱了起来,也不嫌脏,抬起那断掉的一截腿,仔细瞧了瞧,一寸一寸很有耐心地摸过去,“怕是折了好些[ri]子,血都干了。”

  那只小黄狗方才还戒备得满眼虎视眈眈,现在被那人抱起来,却安分得不行,细细看去,甚至能看到整个身子似乎都在抖,像在害怕什么,喉头都“咕噜咕噜”地叫。

  狗是最有灵[xing]的,

  定是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气息。

  乌憬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心里却诡异地冒出了一个念头,一个他昨夜睡前思来想去也不得解的念头。

  拂尘,“倒是个可怜儿的。”

  宁轻鸿笑,“也还算乖巧。”他想了想,“拂尘,去太医院一趟。”

  拂尘有些意外,赔笑道,“爷到底是个心善的。”

  宁轻鸿摸着那只小狗,“瞧呢,还在抖。”他似笑非笑,轻声细语道,“这狗都比人要机灵。”

  拂尘霎时晓得自己说错话了,紧紧垂下眼,屏住呼吸,“那爷还去吗?”

  宁轻鸿将那只狗放在拂尘怀里,“去,为何不去?”

  那小黄狗一到了拂尘怀里,霎时就不抖了,瑟缩地拖着那条残腿,蜷在太监手上。

  “它伤得这般严重,总归要治治的。”

  “是与不是?”

  拂尘连忙应“是”。

  这人看上去还挺善良的,爱惜小动物,还很大方,也不知道这根大腿好不好抱。

  但乌憬又想了想,

  喜欢猫猫和狗狗的怎么会是坏人呢?

  于是在宁轻鸿转身离去时,身后突然响起少年试探又大胆的一声,“你……”

  “你明[ri]还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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