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折辱人前（2 / 2）

丽妃坐在上首优哉游哉地饮茶，吐出不紧不慢的一句催促，带着淡淡的讥诮笑意，我能想象得出她脸上此刻是怎生的春风得意。

殿内众妃一阵娇笑，不知是出于附和丽妃的心理多些，还是嫉恨解气的成分多些。莺声燕语，却多说得不堪入耳，教我只觉有一记记耳光煽在脸上，火辣辣的烧疼起来。那些讥笑落在耳内，亦不由化作一枝枝穿心而过的利刃，盘根错骨的疼。

彼时，厚重的裘衣堆在脚下，我身上仅剩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蔽体，隐约可瞧见里头的水碧色鸳鸯戏水肚兜，赛雪香肌，柳腰纤纤，很是勾魂。那件纱衣虽轻薄，可维系着的却是我最后的尊严。颤巍巍的手停在半空，却是沉重得如何也挪不动半分，再狠不下那个心去。

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不及我反应，一阵大力拉扯，我的纱衣如裂锦般发出绝望的‘咝咝“声，从后头生生断裂，我忙伸手掩住胸前的春光，后背却是一阵清凉。

我回头怒视着那个笑靥如花的毒辣女子，目光灼热得恨不能在她身上剜出一个大洞来。隐忍的辛酸苦楚瞬间涌上心头，干涩的眼底，渐渐浮上一层朦胧的泪光。我已这般委屈隐忍，她还待如何？

丽妃扬起明媚的笑颜，挑眉道：“妹妹这般看着本宫作甚？本宫是好心，见妹妹力不从心，这才过来搭一把手，不想却反误做了小人。既然妹妹不愿劳驾本宫，那就自己动手罢，利落些。本宫诸事缠身，可没多余的功夫在这儿陪你干耗着。”

说完，她抓了一块碎布凑至鼻尖，却是嫌恶地皱眉扔弃，挑衅看我一眼，羞辱意味浓重。

我僵在那儿，与丽妃对峙着。

入耳是众妃恶毒的笑声：“脱呀，快脱呀。”

眼眶的热气越来越重，心筘得死紧死紧的，似乎要有什么东西在破碎，在湮灭。这一刻，我心里是多么渴望眼前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好了，我还是晋国金尊玉贵的雪犀公主；这一刻，我多么渴望，这世上有一人能将我护在身后，从此再不必受一丝伤害。

可是，那个曾说过要永远保护我的人，他忘记了承诺，我忘了忘记。于是那份记忆残留心底，化作铭心刻骨的疼。

当我闭上双眸，心底划过一阵阵钻心的痛楚。手，缓缓松开，春光大泄，承受住身后男男女女的异样目光和嘲笑。

我发誓，那样的屈辱，刻在心坎，永生永世我也忘不了，永生永世也不能原谅。而那些折辱于我的人，终有一日，我会执起手中利剑向她们一一讨还！

然而丽妃此举，却也提前让一个尘封了十五年的秘密提前袒露在世人面前。女子的后背光滑若凝脂，却赫然烙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红艳似火，带着一种夺目惊魂的美。那是我自打出娘胎就带来的印记，而它的现世还引来了当世第一高僧的一句预言：母仪天下，命犯桃花，得此女者得天下。

衣衫尽褪的这一刻，耻辱、仇恨、喧嚣统统远去，我的心里只剩青莲般的沉静平和。

若已退无可退，那便坦然对之。这句话，是……沈沐昕曾对我说的。他那般负我，决绝到了极致，然而此时此刻，在他妹妹对我横加百般羞辱之时，我脑海里浮现的竟还是他曾说过的话，并以此来安慰自己，以换取一丝温暖和支柱。这样的我，可不是太过犯贱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