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四十章 无(1 / 2)
冬至大过年。
项家的狗血人[lun],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无非是养家糊[kou]外,闲暇时的消遣。
“五郎,走喽,快去买了你阿娘要的杂面,等下她该等得着急了。”
相[shu]的人彼此打着招呼,结伴离开。
对于读书人来说,着实算作大事。私塾府学相[shu]的同学,见到彼此脸上兴奋之[se],心照不宣结伴到了茶楼瓦子,讲得绘声绘[se]。
“真是丢了我等读书人的脸面啊,没曾想他竟是这般丧心病狂。”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穷凶极恶之人,迟早会露出真面目,早好过晚。”
“我瞧着先前衙门的差役,好似没将他抓起来带走,此事定不能就此善了,必须严惩,以正我读书人的名声!”
与他[jiao]好的同伴忙制止了他:“王兄喜怒,喜怒。冬至时节,一切以祥和安宁为上。衙门赵知府他们定会秉公处置。再说,还有民不举官不究嘛!”
大家一愣,随[kou]抨击了几句,便将先前的愤怒咽回了肚子里。
治下出了忤逆不孝之事,于赵知府来说,是教化不力,担有失察之责。
毛氏不告项伯明,衙门就不会出面,此事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反正从今以后,再无人敢替项伯明作保。朝廷规定科举十人互相作保,若是其中一人隐瞒,其余九人无论知情与否,一并承担连带责任。
府学会悄无声息将他除名,此生他的仕途之路,就此断得干干净净。
若是他们站出来闹事,就是与赵知府唱反调了。
崔武在衙门浸[yin]多年,自然对上峰的心思,看得比谁都透彻。很快就指挥一气,项家铺子关了门,项家姐弟并毛氏,都一并带进了屋。
项伯明听到“不孝”二字,整个人如遭当头[bang]喝,顿时清醒过来。
人在面前跑来奔去,无数人的脸,在他眼前浮现。
项伯明很快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脸惨白如纸,怀里还紧紧抱着沾了血的匣子,
项三娘子前去打来水,替毛氏清洗包扎。毛氏脸[se]缓和了些,听到崔武的话,顿时又要晕过去。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撞在了石头上,是我自己,不是我儿,我儿没有不孝!”
“崔捕头,崔二郎,你莫要抓我儿,莫要抓我儿!”
“儿啊!”
毛氏哭天抢地,崔武挣脱开她的抓扯,道:“好好好,既然是你自己不小心,我就不抓项伯明到衙门问话。我差事还一大堆,就不多留了。三娘,你好生照看你阿娘。”
崔武领着捕快们大步离开,到了门[kou],听到身后尖利的哭声震天,他没有回头,道:“走了,大过节的,早早巡逻完,早些归家。”
崔耀光看完了热闹,意犹未尽与程子安一同回家。路过老婆婆的烤年糕摊子,买了四串糖年糕,两串留给崔荷崔玉,他们各自拿着一串,被烫得呲牙咧嘴。
“真是爽啊!”崔耀光吹气的间隙,还不忘啧啧感叹。
程子安也没去问,他所言是指项伯明下场,还是年糕的美味。
年糕烫,程子安举着小心挥舞,天气寒冷,外面的一层很快就凉了下来。
崔耀光见状跟着他学,笑嘻嘻道:“还是子安聪明。”
程子安不客气说那是,小[kou]啃着年糕。
崔耀光回头张望,眼珠子灵活转得飞快,凑过来神秘兮兮道:“大哥被二伯支去东城巡逻,你说他下值回来,得知项家的事会如何?”
冬至时节忙碌,崔耀祖回了城,崔武一大早就堵在了门[kou],亲自押着他去了衙门当差。
许氏不放心,生怕崔耀祖又去了项家找项三娘子,崔文安慰他道:“放心,有老二在呢。这些时[ri]老二都不会让他空着,将他调去东城当差,他平时就是太闲了!”
九曲巷在南城,住着些小吏与做买卖的人家。东城多大杂院,住着的都是些穷苦百姓,案子多,[ji]零狗碎的事情从早到晚都不断。
至于崔耀祖会如何做,程子安就不清楚了。
程箴托人带了消息回来,说是下雪路不好走,会晚上两[ri]到明州府,他一切平安,家人勿念。
算上时[ri],程箴顶多明后[ri]就能到明州码头了。
冬至在崔文家团聚,崔素娘与许氏方氏围着熏笼在说闲话,崔荷与崔玉两姐妹在一旁翻花绳玩。
程子安与崔耀光进屋,屋里的说话声顿时一停。
方氏嫌弃地数落崔耀光:“你瞧你,还不如子安,吃得衣襟前都是糖渍。”
崔耀光敷衍地随手一抹,拿着年糕晃动逗崔玉,“妹妹,我有糖年糕哦!”
崔玉喜欢吃甜,她欢呼一声,上前帮着崔荷一起接过了糖年糕,乖巧地道:“多谢表哥。”
崔耀光不高兴了,瞪着她道:“你就不谢我?”
崔荷在一旁抿嘴笑,崔玉脆生生揭穿了崔耀光:“哥哥没钱,有钱也舍不得,小气得很!”
崔耀光讪笑不做声了,糖年糕的确是程子安出的银子。
程子安见完礼,就走到崔素娘身边,伸出手,任由她轻抚手心,确认自己没被冷着冻着。
许氏问道:“热闹都散了?”
崔耀光道:“散了。”接下来,绘声绘[se]说了项家的热闹。
许氏听罢,说不出什么心情,只叹了[kou]气。
方氏冷声道:“都是活该!毛氏先前的那些算计,只怕要全落了空。”
许氏眉头紧皱了起来,愁容满面。方氏自知说错了话,忙去宽慰她:“大嫂,你别......”
崔耀光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方氏了解自己的儿子,立刻唬着脸,道:“一边玩去,大人说话,你在一旁凑什么热闹!”
似乎想起了什么,方氏一拍腿,道:“子安这次又考了好成绩,回屋去跟着子安好生学习,让他指导你的功课。”
崔耀光怪叫道:“阿娘,你侮辱我!”
程子安乐得哈哈笑,崔素娘忙拍了他一下,笑道:“二嫂真是,子安才读几天书,哪能教得了耀光。”
方氏认真道:“子安以前学习不好,听二郎说,他就是没将心思放在学习上,如今他懂事了,学习一下就追了上来。老三成[ri]就知道偷玩,就算子安教不了他的功课,教他懂事上进绰绰有余。”
崔耀光听得暗自翻白眼,拉着程子安慌忙逃了,方氏还在身后不放心喊:“回屋去学习,别跑出去疯玩。”
两人穿过两家院墙上开的月亮门,前去崔武家。
“阿娘真是啰嗦!”崔耀光边回头边悻悻道:“以为我不知道,阿娘一时嘴快,说漏了嘴。她想说项三娘子先前在议的亲事肯定黄了,再回头找上大哥。大伯母也在担心,她们要急着商议对策呢。”
程子安不置可否,回到崔耀祖的屋子,舒舒服服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崔耀光学他那样躺到旁边的椅子中,脱掉鞋子,将脚搭在书桌上,将他许久都没翻过的《中庸》,压得皱巴巴。
想起先前方氏的话,崔耀光的脚动了动。
告假不用上学,这些天他过得无比的快活,书是一次都没翻过。
冬至后总得回私塾去读书,在过年放假前,会进行一次考试。
要是考不好,回来免不了方氏的一通唠叨,崔武说不定还会动家法。
大过年的,真是!
崔耀光撑着椅子扶手,双腿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轻快落地,拿起《中庸》翻了下,将书朝程子安怀里一扔。
“醒醒,你二舅母说,让你指导我学习。”话音一落,崔耀光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道:“学习太麻烦,你只教我如何能考好的诀窍就行了。”
别的程子安不敢保证,应付考试,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心得。
比如这次雇用闲汉喊话的钱,就是靠着他押考题的本事,从辛寄年处赚了来。
崔耀光是他的表哥,帮他押题就不要钱了。
程子安拿起书翻开一看,眼前开始冒星星:“子曰: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弗为之矣。”
程子安将书递到崔耀光面前,满脸疑惑求解。
崔耀光正目光灼灼,期盼地看着他,见状低头扫了一眼,再抬眼迎向程子安的视线。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转开了头。
程子安放下书,崔耀光绝[kou]不提。
学渣对学渣,程子安读不懂《中庸》的这篇文,崔耀光上学不用心,同样不懂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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