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再不相见(2 / 2)
直到,他的出现,他那样伤你,我有好几次都想抓住你的肩膀告诉你,别喜欢他了,我喜欢你可好。
只是,我在你眼中瞧见了一片死寂,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喜欢,你想要的只有他一人。
到最后,也只能是我亲眼看见你从华泽中诞生,又亲自送你消亡在那片火海。
我这样的人啊,是不配得到世人趋之若鹜的情情爱爱。”
他突然的表白让我有几分手足无措,我抿嘴咬住唇瓣,“你一直都是我最亲近的伙伴,土伯,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你也该放下,开始走自己的路了。土伯,神之生命何其漫长,所以神比人更怕遗憾。”
“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她。”他将一条碧玉莲花珠串放在我手里,神情冰冷:“让她,忘了我吧。”
“土伯……”
我反手要抓他,他却顷刻就化作流光消散了去,让我抓了个空。
这个土伯!
我捧着手里的碧玉莲花珠串,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这么走了,桃泠真的能承受得住么?
我回去时桃泠正拉着白竹的手欣喜不已:“土伯刚才亲我了,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白竹托着下巴坐在小板凳上昏昏欲睡:“是是是,肯定是了,小桃花,你这个问题都问我八百遍了,再问我耳朵就要起茧子了!”
桃泠娇羞傻笑:“我就知道,他肯定喜欢上我了……白竹,我是不是可以准备绣婚书了!”
白竹倒了杯水送给她:“那也得等你眼睛好了才能考虑,小桃花你能不能收收你那不值钱的傻样!哪有你这么恨嫁的姑娘?”
“不是……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桃泠开心的抓住白竹手背:“自他出现在我梦里开始,我就对他心生好感了,再后来他真真实实牵住我的手,我就在想,这辈子要是能嫁给这么温柔的人该多好。
只是他太矜持了,他啊,每回都不敢碰我。他今天愿意亲我了,肯定是接受我了!等我眼睛复明,我一定要仔细看看他的模样。”
“那万一,你发现他其实长得很丑,凶神恶煞,以往出现在你梦中的模糊容颜都是假的呢?”白竹逗她。
她低头羞红了脸,攥着那根常年不离手的竹竿认真说:“就算他长得丑我也喜欢他,我原本就不是冲着他的外表喜欢他的。
白竹,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他,还有我。梦见他牵着小时候的我,带我在桃花树下散步,还折桃花戴在我鬓角,和我说:我家桃儿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梦里,喊他舅舅……”
白竹尴尬的咳了咳,“你肯定是记错了,梦么,就是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东西,不作数的!”
“这样啊。”
看见我回来,白竹悄悄出门,拉我去远处说话。
“土伯不对劲,他今天这反应,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我摊开手,将掌心里那条碧玉莲花手串送给白竹看。
白竹担忧问我:“这是什么?”
我瞧了眼坐在屋里还沾沾自喜着的桃泠,小声说:“土伯不会再回来了。”
白竹顿了下,良久,才恨铁不成钢的生气抱怨了句:“我就知道,他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
——
龙玦走后第二天,冥界传来消息,朱焰举兵反了,冥府提前关闭鬼门关减少了无辜魂魄的伤亡。
判官府与忘川府沦陷,朱焰手底的阴兵鬼将直攻酆都神宫。
第三天,往生大阵突显异像,朱焰用怨气驱使落入手中的那些厉鬼成为自己的傀儡,替自己在冥界大杀四方。
土伯亲自带兵前去平乱,双方伤亡都甚是严重,朱焰蛰伏冥界多年,手底爪牙早已渗透冥界朝堂,就连冥帝手下都有朱焰安排的耳目,是以土伯收拾起来难度极高。
但好在土伯当年跟着我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种小场合他完全能应付得来,刚打头一杖,就生擒了和朱焰狼狈为奸的几名在冥界身担要职的阴官。
第四天,朱焰亲自现身,带领阴间大军杀至酆都神宫,土伯在与朱焰交手时受伤败下阵,九泉衙门白染鬼君带兵前去援助方保全了整个酆都神宫。
冥界有传言,道酆都大帝中了剧毒,修为俱散,命不久矣,整个冥界因此人心惶惶,不少犯蠢的阴官甚至暗中投靠了朱焰。
朱焰更是放出了十八层地狱里锁着的那些上古凶兽在冥界大开杀戒,黄泉口与往生大阵上方怨气极重,往生大阵随时都有崩塌的风险。
第五日,朱焰放出狠话,让酆都大帝退位,以往生大阵威胁冥界众神不许轻举妄动,不可对酆都神宫派出援兵,九泉衙门因此被迫退兵,酆都神宫陷入孤立无援之险境。
朱焰犯上作乱的这几天派人封住了阴阳交界口,任何阴间神都无法离开冥界向外求援,幸好楚云在跟着龙玦离开阳界前特意把小豆芽留了下来。
小豆芽与楚云心意相通,楚云的所知所见都能传送给小豆芽,让小豆芽代为转告我和白竹,我们这才能实时得到龙玦的所有消息。
第六天,小豆芽一直没能感应到楚云传来的信息,刚到中午我就有些坐不住了,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白竹倒是能稳得住,爬上石磨清心打坐:“不要担心,要相信你男人,你男人本事可大着呢!有他坐镇冥界,万事尽在掌控。”
我还是静不下来:“前几天都是按时递的消息,今天迟了两个小时了!”
白竹从容道:“楚云他可是阴差,说不准今天轮到他出去打架了,冥界干仗呢,迟几个时辰传递消息也能理解。”
我捂住隐隐发闷的胸口,“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我的胸口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发闷,是往生大阵……我担心的不是朱焰,而是往生大阵。”
白竹听完我的话陡然睁眼,面露惊色,紧张兮兮的从石磨上跳下来,赶到我身后不确定的问:“你、娘娘,你恢复记忆了。”
我忧心忡忡:“恢复了一点,都是和龙玦还有往生大阵相关的,肯定还有十分七八没有想起来。”
白竹恍然大悟:“怪、怪不得我总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像从前的娘娘了,怪不得须慕淮说,你其实已经回来了。
还有你身上的清气,护体神光……恢复了好,看来龙玦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转身看向她,“我恢复记忆是因为龙玦把上次渡阴兵入冥界的功德都给了我?”
她点头,难得正经一回:“那时候汪觅月告阴状,他没有立即动手就是在等你,只有你亲自为那些亡魂引路,功德才能算在你头上。
那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知道一个一个的渡你恐怕要渡到猴年马月才能积攒到所需的功德,所以他就借此机会一次送你圆满。
娘娘,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为你修补神魂方法,他想过用他的来补你的,但后来是冥王殿下告诉他,后土尊神是大地之母,六道之主,积攒功德,可补神魂。”
“所以他就用这个方法来养着我……”
白竹嗯了声,说:“我刚从往生大阵内爬上来时本来很生他的气,是须慕淮告诉了我他这些年为你做过的所有事,后来我就觉得……他这么惨了,又替我们把娘娘你养的那么好,也就没那么可恶了。”
“他就不怕,我成了后土,会恨他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的问。
白竹颔首,怜悯道:“怕,当然怕。但他和我们说,他更怕你消失,更怕抓不住你。
娘娘,你现在只是一片残缺的元神,你剩下的元神……还没回来,如果不用这种方式修补你的神魂,你可能会散。
你的魂魄,是他用自己的元神之力养了十几万年才养齐全的。”
“我没有躯体,他就剔骨削肉为我筑一个,我没有魂魄他就用自己的元神帮我养出来一个。”我攥紧手,不忍再去回想冥界地书上记载的那一幕幕,“他真是太傻了。”
“虽然他为你做的很多,但,我还是赞同须慕淮的话,都是他欠你的。”
一个欠字,他花了那么多年来偿还……他还是一点也没变,总喜欢让自己受苦。
傍晚时分,楚云终于再传消息上来,说是冥界动乱平了。
龙玦用自己修为尽散的幌子将朱焰等人全部骗进了酆都神宫,动用了天诛法阵,将那些叛军一举歼灭,杀得片甲不留。
但坏消息是,朱焰跑了。
得知龙玦那里已经战火平息后,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至于朱焰,我想我应该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立马央求白竹带我去冥界,因为桃泠出事了,她的眼睛不知什么原因竟流了血……
头几天为了方便照顾桃泠我就已经把桃泠接到我家里和我一起睡了。
一开始倒是挺正常,今晚我抱着她哄她睡觉给她讲故事时,她忽然嚷嚷着疼,一抹脸,满手的鲜血。
“宸宸,我疼,我难受,我好疼。”她抓着我的手害怕得哭出声。
我看见她的样子也吓得赶紧跳下床,去隔壁抓了白竹来。
白竹进门后当即就拿起了桃泠手腕给桃泠把脉,“是仙草……”
我迅速反应过来:“仙草有问题?”
白竹咬唇,点了点头:“草是真的,只是加了些东西……”
“那个鸟仙是故意的!”我提心吊胆的询问白竹:“那该怎么办?”
白竹摇头,为难道:“现在是她复明的重要阶段,不能用法术,也不能碰,只能硬撑着。”
“那岂不是要被疼死?”我气得心口疼,不知所措的望着床上疼到打滚的桃泠。
白竹深呼吸:“没办法……只能这样。”
“宸宸我疼,我好痛,我受不了了,我不要治眼睛了我不要复明了,疼!”床上的女孩疼到撕心裂肺大喊,伸手就要拽眼睛上的纱布。
我见状立马扑过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碰眼睛,心疼焦急道:“桃泠,你听话,忍忍,熬过这一劫就好了!桃泠!”
“我好痛,宸宸我疼的受不了,好疼……”她痛苦的快要发了疯,不顾我的阻拦疯狂挥舞双手要拽眼上的东西。
“桃泠!桃泠你现在不能前功尽弃,桃泠你听话点忍一下,很快就没事了,很快。”
她疼到失控,连我的力气都按不住她了,她惨叫一声猛地推开我,只幸好还有白竹在,能够接替我及时抓住她的双手将她再度压制住。
我被她一股力推撞在床头木柜子上,后背受震撞得我整颗心都颤了几下。
“娘娘你没事吧!”白竹一边努力攥住发狂的桃泠双手腕,一边不放心的出声询问我。
我头晕目眩的扶着柜子站稳脚跟,“没事。”
白竹是习武的神仙,她的力气比我大,因此还能压得住桃泠,“小桃花你忍一忍!熬过这一劫你就能看见了!别碰眼睛,千万别碰。”
桃泠被压在床上无助的挣扎弓起腰,嘶声哭喊:“疼、我不要治眼睛了,宸宸,求求你把我眼睛上的东西拿掉吧!”
“桃泠……”我见不得她这么痛苦,可也不能真的任她把自己这唯一一个复明的机会给白白丢掉了。
“土伯、土伯,我想见他,我想见他!”桃泠凄声哭喊着要见土伯。
可我和白竹都没有办法。
“土伯,土伯……”
“她的眼睛现在还不能过度流泪,血流得越来越厉害,得尽快止血才行!”白竹着急道。
我当机立断:“我按住她,你来给她扎针止血!”
白竹重重点头:“好。”
我大步流星迈过去抓紧了桃泠双手,白竹抬手施法化出一根银针,迅速往她肩下两寸的地方扎进去。
“土伯,救我土伯,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往常她出事的时候土伯都在身边,偏偏今天……
她痛苦攥紧我的手,指尖陷进我的皮肉里,掐的我生疼。
哭声凄厉,抽的浑身都在发抖。
我实在看不下去的昂头问白竹:“能不能给土伯传个消息。”
白竹为难的抬眸对上我的视线,闷着嗓音:“你以为,土伯没听见她的哭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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