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文豪末路21 失控。(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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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一声轻响,是枪支打开保险的声音。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视线都向那从暗处现出身形的人看去。

此刻,任何动静都仿佛在耳边被无限放大。

来者骨节纹路分明,正持着枪,他穿着深咖的西装马甲,白衬衫的领口微微张开,缠绕着绷带的纤细脖颈若隐若现。

凌乱的黑色碎发被他梳至一旁,露出光洁额头,在发丝垂落营造出光暗分明的界线下,他半边脸颊被光线照拂出的神情,天然便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沉溺感,尤其是当他微抬下颚,那藏匿在暗处的另一半脸颊,眼底却有着死寂般的悚然杀意时。

那杀意是针对这费佳的。

他嘴角弧度下坠,声音像是消散在空气中,一点就燃。

“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

乱步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费佳。

他徒然睁大眼眸,带着撕裂感,额角青筋暴起,只觉得不可理喻,嘶声质问着费佳,“都是你若不是你”

两道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是乱步与杉重春同时开了枪。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酒红色头发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拽着费佳再次躲避了两枚子弹。

而在乱步出现时,看着眼前一幕的太宰治早就头脑混乱不堪,他当场愣住在原地,精明的头脑里一下子划过了太多思绪,瞬间串联了起来。

但唯独无法置信的是眼前人竟然和乱步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太宰治领结处的摄像头精准无误地把远处出现的乱步,一五一十的直播给了侦探社的众人。

几乎是一瞬间,那头的江户川乱步正看着屏幕里映射而出的景象,愕然瞪大了眼眸,他僵硬着身子,看着那人站定后的模样,简直与他丝毫不差,但那周围反差至极的气场,一股荒诞的意味,无声无息间缠上他的全身,只让江户川乱步觉得汗毛竖起。

仿佛温度低了好几度,使得他周身冷得可怕。

而周围同样看着屏幕的众人,都像是被消音了一般,没有人说得出话来。

直到拿着纸杯的谷崎润一郎不知不觉间手没稳住,竟然松开了,杯子掉到地上,水溅了出来,这一声轻响才吵醒了仿佛处于浑噩梦中的侦探社众人。

中岛敦不可置信地凑到屏幕前,双手撑着桌子,反复观察,颤抖着说出“第二位乱步先生”

泉镜花失语般的张开了嘴巴,她像是木讷住了,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屏幕前的江户川乱步。

国木田独步表情看似镇静,但他反复推拿眼镜的动作却是出卖了他,以至于他无法冷静地反复吸气吐气,手指都有些僵硬。

本来抱着手臂在边上看着的与谢野晶子,也露出错愕的表情,但她看得更仔细,她身为医生,职业病让她一下子看出了屏幕里出现的第二个乱步身上的不健康处。

“营养不良、瘦弱、唇瓣发白失血过多”

直到枪声响起,还处于危险时刻的太宰治,瞬间从冗杂的混乱思绪中回神。

他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身影,原来并没有看错

同样的,正坐在隔着厚层玻璃内,位于控制室里的福泽谕吉,在看到乱步从暗处走出来的刹那,便轰然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摆放的椅子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福泽谕吉自然看出来了乱步的违和感,他目及对方漠然到以至于令人揪心的神情时,双手瞬间用力撑在监控室桌面上,身躯靠前,手掌与桌面碰撞反馈而出的力道令他掌心发麻,但更多的是他脑海里浮现出的一串串场景。

乱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又以这种姿态与太宰他们相对立

混乱、复杂以至于吵闹的属于他自己的脑部声音,不断回旋于耳旁。

偏爱这位名侦探的银发武士,甚至觉得是敌人控制了乱步。

这么反复说服着自己的福泽谕吉,根本无法精心,他急于从被反锁的控制室里走出来。

而在费佳视线对上那位手持枪支的乱步时,对方的模样直接冲击着他的大脑,之前看到江户川乱步时,觉得违和的念头终于有了解释。

对方想杀了他。

枪响之后,几乎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耳畔,有一阵耳鸣般的晕眩,让费佳额头再次隐隐作痛,他的视线从与“红兔子”关联且有着最大嫌疑的杉重春身上,再转移到明显与他们一个阵营的乱步身上时,费佳的脑海里涌动出一段又一段无法遏止的信息。

“编号zy0057。”

失败品么

日本政府出奇大胆的想要模仿欧洲研究者,制造出可以容纳异能的载体,由人工创造而出的异能者,可笑又荒诞。

而他们的人选大多数是一些尚且年幼的孩子们,不断在他们的肉体上进行实验。

已经观察了许久的费佳,从遥远的俄罗斯而来,他并不适应日本的气候,即使这里温度适宜,接近初春,冰雪消融,他依旧病态般浑身冷得发颤,只好在众人尝试穿着单薄春衣的时候,自己披着厚重却温暖的毛绒大袄。

藏匿在工化厂附近的实验室,在某日突兀响起警报声,几乎充盈着耳畔,尖锐又可怕。大量穿着安全防护服的白衣人员,手上握着一看就不善的电击武器,开始进行密集的地毯式搜捕。

远远驻足的费佳,神情显得冷淡,他像是高高在上般俯瞰着这一切,如同神明施舍地落下目光,看着人间的闹剧。

闹剧也总有停歇的时刻。

费佳看了一阵就撩起大衣,衣摆从矮枝树丛间抽出,翻转的间隙发出沙沙声,带出了一两片叶子。

他走了一段路,敏锐的听觉里隐隐感受到一阵瑟缩的窸窣声。

在他往声音方向缓缓踱步而去时,那隐蔽的草木灌丛里微不可察地一颤。

心底有了莫名的了悟,费佳耐着性子停在原地,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蹲下身留下了他口袋里的一点现金,才慢慢离开。

过了许久,灌丛中摇曳着探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之后便是费佳精心策划的偶遇,从实验室逃出来的编号zy0057,因为与社会脱节过久,第一想法是回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然而早就被政府派出的人员监控着的四周,危机四伏。费佳压低了自己的哥萨克帽,第一时间趁着那些人的视野死角内,把雀跃又胆怯着想要靠近居民区的女孩拽进了暗处。

他动作温柔地捂住女孩下意识想发出声音的唇部,低头在她耳畔轻声呢喃,“嘘,别说话。”

愣了半晌的她呆愣地睁着圆溜溜的眼仁,明明是普通的,属于亚洲人的棕色眼睛里,却是弥漫着最为澄澈的风景。

像是不谙世事的小鹿,却遇到了别有用心的猎人。

感觉差不多后,费佳轻轻松开了她。然后正式把视线落到了女孩的身上。

女孩身上的衣服尺码偏大,如同胡乱穿了大人衣服就跑出来的孩子,略显滑稽,而她的脸颊还未褪去稚嫩,肤色白的接近透明,过于瘦削,有些营养不良,下颚也尖尖的。

但她脖颈间那如同烙印般的编号却是清晰明了地呈现出来。

“zy0057”。

似乎注意到费佳的目光,她慌忙扯着衣领,掩盖脖子上的痕迹。

费佳向来是颇为耐心的捕食者。

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对他有帮助的机会。

在解释了自己刚刚的举动后,费佳留给了她思考的空间,直到看见她眼底流露出无助又茫然的神情后,他便恰到好处地俯下身,与她平视。

双目相触之时,他弯起蛊惑人心般的眼眸,如同给自己覆盖着一层温柔假面,“要和我走吗”

许久,他欲擒故纵般侧了身,准备离开时,被一道微弱的手劲扯了扯衣角。

“好。”

她的声音像是在空气中模糊着散去,无形间融化了初雪。

拘谨、不安与天真,这是费佳对她的表现出来的模样,做出的总结。

费佳牵着她的手,两人的身影,慢慢隐没于灯光无法覆盖,甚至是月色也被掩去的路上。

他询问着她的名字。

“”

她似乎有一瞬的神情空白,明晃晃的呆愣在了原地。

想不起来,却能找到自己父母的所在地

费佳心知肚明,她的记忆果然是被实验人员干扰,在白纸上肆意挥洒笔墨,任何信息都会毫无保留地影响着她的一举一动。

真是可怜呢。

弱小的实验品。

没有他的帮助,一定会被残忍地带走,可怜到再也出不来的吧

费佳的视野内恰好与书店摆放柜内展览而出的书籍交错,隔着清晰的玻璃,书封上一只飞鹤烙印被荆棘缠绕的死死地,像是带着悲啼,气息薄弱,只能被囚于这里。

“鹤里。”

他迎着女孩懵懂的目光,无声无息间给她留下了仅仅属于他随意赐予的烙印。

“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

“编号zy0057带着那条项链逃走了。”

“必须找到”

“另一位实验体呢”

“作为荒霸吐的载体,他很成功。”

如影随形般可怖的记忆一直萦绕着鹤里,午夜惊醒时,汗渍黏腻于衣襟,她慌乱地反复呼吸,试图平息。她作为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失败实验品,异能的使用成功率仅仅只有那位荒霸吐载体的一半。

但是,毫无争议的是,她也是重力操控者。

这种强悍到无法用言语描绘而出的异能,足以成为杀器。

而温柔耐心哄着她继续熟睡的费佳,怀着这种心思,几乎滴滴点点地像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渗透进她的世界里。

他教育着她的思想,赋予她全新的价值观,话语引导她悉知,除了他的身边,一切都是危险的。

只有他能保护好她,也只有他能左右于她。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囚的鹤竟然会产生独立的思维。

他早该想到的明明经历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实验,都依旧像是被洗脑一般,怀着对万物美好的澄澈之心。

知恶却不为恶,太干净了。

这几乎灼烧到了费佳。

他阴鸷地把目光锁定到坐在那里,正歪着脑袋,朝他笑起来的鹤里身上。

毫无疑问,她的面容长开了,褪去了刚被捡到的时候的稚嫩。

她长而卷翘如同海藻般的乌发垂落肩头,几缕发丝调皮地遮盖着两鬓,而她似乎尚且无知地模仿着他时刻维持的假面。

唇角的弧度都刻画到毫无区别,笑容温和,眼底似乎酝酿着潺潺涌动的薄阳,一副娴静的美感。

尽收眼底的费佳,却是心底蔓延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

他敏锐到一针见血。

“鹤里。”你真的是人类吗

他步步靠近,执拗地想要试探出,人类几乎都有的七情六欲。

“乖孩子”

费佳的拇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脸庞,在她茫然的目光下,悉心指导。

接着,便如同诱导般,他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探入那未知的深渊里,妄图拉着她共同沉沦。

结束后,他似乎餍足地眉梢舒展,唇部吻着她的下颚时,哑声询问“鹤里,有什么感觉吗”

他时不时吻着她唇角的那颗小小的黑痣,却是听到她说。

“我能感受到,费佳很开心。”

鹤里白嫩的脸颊还带着未褪去的潮红,眼底清明,声线却是一点点湮没于费佳的僵硬中,“但是,按照书籍上所写的知识,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

反应过于清醒、过于冷静,以至于费佳控制不住地加强了手劲,环顾着她肩膀的手臂,一点点收紧,直到她静美的脸庞流露出类似于“痛楚”的情绪时,费佳才知道,他现在想要做些什么。

他想要看见她露出失控的模样。

最后的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从鹤里的身上感受到类似于“瑟缩”、“恐惧”的情绪时,他继续变本加厉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不过是要利用你,你的异能非常方便呢。”

他能感觉到对方崩溃般的悲伤,那哀戚到我见犹怜的模样,令费佳心尖发颤。

满足至极。

费佳本来就不是良善之人,他为了一时的兴趣可以投身所有,也可以为了满足后的无趣,而抛弃所有。

直到

“唰”

如同书页被翻过去,无法想象的末日场景降临,再次苏醒的费佳发现人生回到。

一切重新开始了。

而他预想中,本来应该是只属于他的实验品,本来应该乖乖的留在那年初春里,等候着他降临施舍的鹤里。

却是与前世彻底脱离轨迹,警报声没有响起,自然也没有躲藏在草木灌丛中,那小心翼翼的身影。

巨量的记忆片段不断冲击着此刻的费佳,他徒然无助地按着额头,嘴里发出“嗬嗬”声。

阴暗、潮湿且黏腻的记忆,像是肮脏至极的淤泥,充斥着费佳的大脑。

果戈里没有说错。

他真的是这种人。

费佳像是思维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以极其可怕的速度侵蚀着他的意识,而另一半岌岌可危的挣扎着。

他突兀的在眼下格外紧张的氛围中,笑出声,尾音沙哑,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味。

怪不得一想到她,他的心脏就骤缩般的疼痛。

“哈哈哈你早就赢了,不是吗”

彻底把他所控制的鹤夺了过去。

面对着眼前如同居高临下般,手持着枪支,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的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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