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光的背面，黑暗也是刺眼的（2 / 2）

        虽然此刻两人的状态都岌岌可危，但只要有足以担当大任的核心战力作为牵制就能发挥不容忽视的作用。

        随着菲利奥和超梦的到来，将最重要的缺口补足，也将两人能够在这样的战斗中发挥的实力彻底激发。

        局势已经彻底逆转。

        在这样的场合以寡敌众，哪怕是对艺高人胆大的黑衣人而言也不现实。

        即便是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他也终究是人，只要是人就会疲惫。

        没有人的力量是无限的。

        感受着自己渐渐枯竭的体力和精神力，看着同样在微微气喘的菲利奥和超梦，再看看这对搭档手腕上七彩的宝石，他已然心生退意。

        毫不犹豫，不给下方三人调整阵势的机会，他猛地一挥手，超梦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高空。

        双臂高举，如渊似海的超能力突然从天而降，无差别地轰向自己的部下与联盟和火箭队的精锐。

        “超梦！挡住它！”

        察觉到危机的菲利奥无从选择，只得倾尽全力，将自己的超能力与超梦完美融合，再度施展出与面对基格尔德时别无二致的绝对防御。

        最强的矛与最强的盾瞬间交击，震耳欲聋的轰鸣甚至将远方的海面都激得波涛漫卷，也带来了矛盾之争的答案。

        同归于尽。

        以一种空前的毁灭姿态迎来终焉。

        当爆炸声平息，能量的潮汐和气浪尽数平复，感知能力也终于不再受到干扰菲利奥瞪大双眼。

        仅一瞬，他便赫然发现，刚刚还在不远处激战的神秘组织成员已经一个不剩，就连倒地的伤者都未剩下任何一人，只留些许尸骸。

        再一抬头，黑衣人和他汗如雨下的超梦竟也退到了在围攻中伤痕累累，冒出缕缕黑烟的空天战舰外，身旁还悬着另一个黑影。

        “这一次，是你们赢了。”

        感受到菲利奥姗姗来迟的目光，黑衣人轻声开口。

        话语顺着超能力的推动传入众人耳中，面对战场的失利，他承认得坦然，毫无惧色，反而有些玩味。

        “能看到联盟和火箭队的联手，对我而言也是个有趣的事情，所以，这个人就算是我给你们的回礼吧。”

        话音未落，一道壮硕的身影从天而降。

        “奥森总长！”

        阿渡的惊呼让菲利奥明白了那人影的身份，正是刚刚还在压着弗拉达利穷追猛打，很快就能斩获胜利的国际警察总长，奥森。

        黑衣人发动无差别覆盖打击的真正目的，就是掩护这次偷袭。

        那是一次几乎凝固了时光的闪击，在空间的激荡中一击制胜。

        顶端的对决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本就逊色阿渡和坂木几分的奥森，面对突然到来的超梦没有任何反制能力，当场中招，在精神攻击中失去了意识，不仅未能建功，反而沦为己方的掣肘。

        顷刻间，局面再度翻转，却又让几人无从选择。

        “超梦！接住他！”

        超梦立即冲天而起，将被黑衣人偷袭重伤的战友稳稳接下，放到三人身旁，一呼一吸间就迅速完成。

        但黑衣人要的也就是这毫厘之差。

        借此机会，高空之上的敌方超梦恢复几分气力，正好是足够的限度。

        蓝光从它如小溪般滑落汗水的身上冒出，整艘战舰都被笼罩在其中，力量的性质与那晶体如出一辙，规模却强出十倍百倍。

        不等三人做出反应，逃离的准备就已完成。

        空间在震荡，时光也为之动摇，这是神明的伟力，比肩法则。

        “拦住它！用超能力！”

        【明白！】

        不甘心就此收手，菲利奥一声暴喝，超能力全力以赴奔向半空，与超梦融为一体，威能暴涨，比起当日在闪焰队总部的合力还要强上三分，直扑遁逃的对手。

        “大针蜂！”

        “快龙！”

        坂木和阿渡的反应速度也毫不逊色，喝令中，大针蜂和快龙如同两道闪电，在昏沉的暮色中杀向高空。

        然而，此前屡克强敌无往不利，甚至可以短暂压制基格尔德的超能力，在面对那道由黑衣人和超梦联手施展出的蓝色光幕时，却显得稚嫩又青涩，完全无可奈何。

        就像撞上了一张极具弹性的软垫，来势汹汹的组合超能力未能起到丝毫作用，反而在某种“弹力”的作用下直冲高空，炸裂开来。

        漫天的阴云在爆炸中被尽数驱散，露出隐约可见的晴朗星空。

        夜色将至，酝酿到极致的暴风雨却悄然无踪。

        “什么……！”

        【！】

        菲利奥和超梦同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彼此，看到的也是如出一辙的惊骇。

        “记住，超能力也是有层次差别的。现在的你，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是你的力量限制了它。所以啊……以后说大话的时候，也要注意点场合才是。”

        逃离之路再无阻碍，或许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放松下来，黑衣人的语调明快了几分，恢复了刚刚见到阿渡时的淡然，甚至不乏略带炫耀的提点。

        “我很想知道，今天这样的阵仗还能不能出现第二次。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指尖朝即将彻底湮灭在海面下的夕阳轻轻一点，黑衣人意味深长地看向菲利奥和坂木。

        见两人面不改色，他摇摇头，嗟叹道：

        “光的背面，黑暗也是刺眼的。令人作呕的伪善同样如此，再会了两位，我们还会见面的，而且我保证，不会是太久的将来。”

        “唰——”

        悠然的语调，意义不明的话语，随着徐徐的晚风吹落，在已经几乎破碎的小岛上蔓延扩散。

        赶在快龙和大针蜂联袂杀来的前一刻，偌大的战舰连同黑衣人一道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难缠的家伙，以后少不了麻烦了。”

        注视着已被超能力彻底净化，空无一物的天空，坂木缓缓摇头。

        拍了拍还在搀扶着自己的菲利奥，虚弱的他独自走向已经完成整队的火箭队。

        在那里，捂着受伤左臂的真鸟正焦急地等待着，还有严阵以待的联盟训练家与国际警察。

        来历不明的强敌才刚刚离开，先前还并肩作战的双方就隐隐拉开距离，相互警惕。

        多年的宿怨让最基本的信任也难建立。

        “都拉开距离，让他们离开，今天的火箭队不是敌人。”

        眼神几经挣扎，阿渡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挥手驱散了剑拔弩张的部下。

        火箭队雪中送炭，他也不会落井下石。

        “喂，坂木老大。”

        看向坂木略显沉重的背影，菲利奥稍作思量，还是放大了点音量，高声道。

        坂木停下脚步，扭过头：“怎么？”

        “把身子养好了再出来吧，估计少说也得几个月了，做英雄也没有把自己熬进去的。”菲利奥笑着挥挥手，“顺便，我会替你向他问好的，让他知道你今天有多帅气。”

        “……多话。”

        良久的沉默后，或许是被菲利奥的笑容感染，神色冷峻的坂木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虽然只是嘴角的微微勾起，却也足以让阿渡露出仿佛见到鬼的表情。

        转过身，背对着菲利奥挥了挥手，在真鸟的陪伴下，他缓缓登上同样在炮战中伤痕累累的火箭队战舰。

        翱翔天际的战争巨兽再度浮空，朝着北方浩瀚的汪洋远去，那是关都联盟也无从追查的方向。

        当最后一缕残阳沉入海面，夜幕笼罩在这片燃烧战火的土地上。

        南边的天际现出一个个黑点，那是收拾好等离子队的残局之后，马不停蹄赶来的援军的身影。

        “呼……真好啊……”

        长舒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的阿渡坐到地上。

        眼神好得离谱的他从没觉得菊子和她的多龙巴鲁托那么迷人，还有紧随其后的科拿，以及其他的所有人。

        但很快，他又如同触电一般，猛的蹦起三尺高。

        看着由远而近的菊子几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危险的事情。

        自己的计划，为了保密甚至只是和奥森单独对接，就连同为四天王的三人都是在开战之后才知晓。

        正要逃跑，他却看到了和超梦有说有笑，貌似什么也没做，实则暗自堵住自己去路的年轻人。

        这个来帮忙的年轻人好像是……是菊子的……新弟子？

        脑海中沉睡的记忆浮现出来，带来巨大的危机感。

        “嗯……菲利奥，咱们商量个事呗？”

        尴尬地陪着笑，阿渡凑到菲利奥身边。

        “恐怕不行，渡前辈。师父刚刚告诉我要把你看住，等她和科拿前辈过来。”

        亮出刚刚传来消息的手机，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抢先一步凑到身边，正嬉皮笑脸吐着舌头的耿鬼，菲利奥两手一摊，做爱莫能助状。

        曾因为夏伯的身体而在阿渡面前吃过瘪的超梦则是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快意。

        很显然，小心眼程度和菲利奥半斤八两的祂，才不会这么轻易让眼前的莽夫好过。

        而菲利奥嘛……当然还要加个更字。

        彩虹岛上几天的四处奔波，若是没有个交代，他才不会答应。

        “滴答……滴答……”

        因暴风雨的消逝而重归晴朗的暖夜里，阿渡的内心却有着仿佛寒冬腊月的冰冷。

        冷汗顺着额头滑向下巴，又缓缓滴落，落入尘土之中。

        ——

        石英高原，关都联盟总部的医院内。

        “对不起！”

        回到总部的第二天一早，正要赶来探望一下养病的阿渡的菲利奥还没走到病房的门口，就听到了中气十足的谢罪声。

        或许还有光速滑跪的声音。

        推门一看，果不其然，还是昨天海岛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菊子师父和科拿阿姨正兴师问罪，自知理亏的渡渡鸟也只能低头认罪。

        旁边的病床则是躺着虽然虚弱却一副看戏模样的奥森总长。

        明明能各自住单人病房的两人非得挤在一起，俨然是生死与共的好基友。

        会客的沙发上端坐着吃瓜兴致拉满的阿金，以及满脸倦怠和不情愿的阿银。

        “嘭嘭嘭”

        见菲利奥姗姗来迟，金老五大大咧咧地拍着沙发上的空位，笑道：

        “快坐，这可是菊子婆婆和科拿阿……的会审，渡渡鸟吃大瘪的剧情可不多见！”

        不愧是你，阿金！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科拿和阿渡的怒火，菲利奥只能暗中替大无畏的孵蛋之人点了个赞，就乖巧地站到菊子身边，笑得殷勤。

        “师父，消消气，吃水果！渡前辈肯定也是因为特别自信嘛！”

        在一人成军的师父面前，菲利奥的吐槽之魂被完全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不世出的好弟子形象。

        还有一流的拱火人。

        “玛～奇～！”

        抱着一颗比自己的小脑瓜还大一号的文柚果，小梦妖笑嘻嘻地凑上前，献宝似的将果子地上，大眼睛一眨一眨，看向正拍着肚皮打饱嗝的耿鬼。

        昨天那么帅气的幽灵军团，它也想学。

        “……嗯，不错。你继续反省！菲利奥，过来坐。”

        菊子接过树果，暂时止住了对渡渡鸟的说教，瞪了他一眼，坐到一边，对着菲利奥耳提面命。

        “昨天的战斗，你的表现还不错，但仍然有进步的空间。超梦就不谈了，彩虹岛上那一场，学到了什么没有？”

        严厉的老师总是不放过任何上课机会。

        “……这未免……”

        金老五看得一阵咋舌，正要下意识地说点啥，却毫不意外地迎来了充满杀气的目光。

        哪怕是作死上瘾的他，此时也意识到了几分不妙，就连好基友阿银都从身边挪开，与他划清界限。

        得罪科拿阿姨和渡渡鸟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一次两次，而且他俩也不至于真把他怎么样，最多打一顿，但菊子婆婆……

        “啊哈哈……我突然想起大木老头找我还有事，先走了哈，我不打扰！”

        憨笑着挠挠头，自知此地不宜久留的他起身就溜。

        “嘭”

        只可惜，一条打着赤膊的巨汉如同小山挡在他身前，撞得他晕头转向。

        在更深入地了解过情况之后，四天王希巴正好带着他的临时弟子彩豆走到门外。

        “所以说……渡，你这次是有任务故意瞒着我，还专门找人让我给这小姑娘做特训的？就为了给你那计划做保障？”

        随手扒拉开碍事的阿金，外表粗犷实则心思缜密的希巴一进屋就径直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审视起自己曾最敬重的同僚。

        冰冷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汇，字面意义上的“三堂会审”就这样在阿渡的绝望中降临。

        正义的伙伴，知名搜查官，龙使者（划掉）飞行使者·阿渡即将迎来正义的调查和审判，作为被告。

        想来经过此事，自打苏芳岛就开始贯彻莽夫人设的渡渡鸟也许会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改观吧……大概不会。

        窗外，看着里面“一团和气”的景象，一夜过去已休养得七七八八的超梦轻笑一声，和屋里的菲利奥对视一眼，消失不见。

        阳光从东方的天边照下，落在房檐上，明媚之余，也多了几分夏日的阴影。

        ——

        难以确定具体位置的公海某处，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

        摇摇欲坠的空天战舰降落在这块难得的平地上，大批身着黑衣的神秘人顶着烈日进行维修，将先前激战留下的伤痕一点点修复。

        战舰内的一间装潢奢侈的办公室里，头上缠着几圈绷带的弗拉达利正站在即便此刻也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身前。

        “BOSS，你的身体状况……”

        与监狱中的那个弗拉达利相比，眼前人的脸上更多些阴翳，声音也低沉许多。

        “一点小伤罢了，同时对付那么三个人还是稍微有点吃力的。”

        黑衣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同时将自己的左臂隐藏在办公桌下，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距离自己办公桌不远的透明玻璃容器。

        浑身遍布疤痕的超梦正在里面静静沉睡，却又仿佛处在清醒之中，用愤怒的情绪浸染着两人。

        “……抱歉。”

        “不需要道歉，你们的水准我心里都有数，既不会期待，也不会失望。”黑衣人笑了笑，指尖轻轻一点桌面，问道，“我需要的那些东西，赤日他们找得怎么样了？现在的我还不能完全驾驭它，让他们加快进度。”

        弗拉达利点头称是：“我立刻联系他们，需要去阿罗拉与他们会合吗？”

        “不，那里一定也有人了，关都那些人只是被思维定式影响，不是真正的愚蠢，浪费机会是会付出代价的，我们也不例外。”黑衣人眼神笃定，“所以，修好战舰之后，就去欧雷地区吧，那边的据点应该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我就喜欢和那些快要活不下去的人做交易，简单直接。”

        “……是。”

        弗拉达利的目光有些复杂，含混地低下头，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厚重的大门缓缓合拢，一直安坐在办公桌后的黑衣人才缓缓起身，右手轻轻按在肌肉如翻江倒海的左侧手腕上。

        与此同时，他的胸膛也开始剧烈上下起伏，伴随着急促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的伤势也比看起来严重许多，不知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

        但从他笃定的眼神却不难看出，他对此并不在意，反而看着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

        “没想到，和那个贫瘠的世界相比，这个富饶的地方居然多了这么多怪物吗……但也无所谓。”定定地注视着玻璃容器里悄然睁开双眼的超梦，黑衣人眼神冰冷，“总有一天，你我会凭借这个世界的资源真正合二为一的，老朋友。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是我最好的武器，为我扫清一切障碍。”

        “至于现在……你的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让我稍稍痛苦些罢了，但我最不在意痛苦。而且我相信，不会只有你一个……没有人能阻止我，谁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