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复生者(1 / 2)
第413章 复生者
“你也可以挑选一间房间去休息。”邓肯对他说。
第二原体看起来好像松了一口气。狮子不确定这是否是因为他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一个提供给原体的房间。”他接着补充,下一个眨眼看起来赋予了他不多的活力,照亮了他疲倦的脸。“我为你们准备过客房,莱昂。”
“多谢,”莱昂低声地说。“需要我为你们做些什么?”
“不需要,”邓肯回答。“你只要休息即可。纵然我们是基因原体,然而宇宙如此广阔……”
莱昂沉默而心不在焉地倾听,等着他说完下面的话,不论那会是怎么样悲观的言论。他都不打算反驳。
他轻轻嗅着他的鼻子。想要感知周围的环境中存在着的那一丝奇特的地方。雄狮觉得第二军团的荣光女王号上好像有些什么不对劲,但是他确认不了。
但是邓肯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只耸了耸肩,深棕色的旅人长袍随之波动。
他告诉他:“如果你愿意,我们重新捕捉到新的信号时,我会来找你。说不定你知道最新的通讯频道密码?”
“你确定吗?”狮子问,声音里多了一股冰冷的质疑。他摸不清自己为什么再一次表现得充满了攻击的力量。
从他险些刺破邓肯·艾荷的脖子那一刻起,对方甚至没有一次触怒过他。虽然第二军团基因原体此时此刻的出现十分可疑,但他的一言一行中的确蕴含着纯粹的真诚。
邓肯的话不多,从不谈论虚浮的情谊或荣誉,每一句都直指要害。每一句恰到好处的台词,与任何人一样鲜活的动作,和肃穆表情中偶然掠过的浅浅微笑……还有他的疲惫,源自在茫茫星海中漫长的迷失,却没有干扰他的严肃与庄重。
客观地说,莱昂·艾尔庄森欣赏着这些珍贵的品质。这让他想到佩图拉博,而不是那些吵吵嚷嚷、满口大话的狼,或者一个只会惦记形式主义,手掌连一寸战斗的茧子都不存在的宗教人士。
一切细节组合在一起,渐渐形成一种对雄狮而言,堪称是令他陌生,且令他受到触动的情谊。
兄弟……的感情?
他不太确定,且不敢真正承认这一点。
然而,莱昂依然叩问着他自己:就在这片茫茫银河的深处,一次明显诞生于事故和危机的黑暗边缘,他果真在这里找到了所谓的、兄弟之间的情谊吗?
很久以前,就在他见到邓肯指骨的那一天时,曾经出现过的疼痛的灼烧感又刹那间飞过了他的脑海,仿佛它早已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根贯穿胸膛的钉子,隐隐作痛。
“我确定。”邓肯严肃地说。他对他的攻击性表现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尴尬和狼狈。这使得他变得更加真实。
“好,我会等待。”狮子回答。
第一天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平静到令莱昂·艾尔庄森都感到意外。
第二天,莱昂询问了对方关于指骨的问题,而邓肯脱下手套,向他展示了一双苍白的手掌,一些疤痕在手腕处终止,他的手掌部分显得干净而脆弱。
“它们断了,”原体说,“药剂师临时为我制作了新的合金骨骼,移植神经、合成仿生肌肉和皮肤。”
随后,第三天里,他们交流着关于各自军团的种种管理条例,邓肯对莱昂·艾尔庄森军团内部的双重品阶设置、多个军团分立与不同的修会交叉感到困惑,狮子不会承认这满足了他内心中的骄傲。
第四天醒来后,邓肯没有主动来找他。莱昂抽出房间内书架上的书籍去浏览,这儿的书籍分类很杂,从泰拉的军事学者和古代将领书写的战争回忆录与研究书目,到一些纯粹的诗歌选集,每一种都有几本。
他读了一会儿军书,然后转向一本语言学的分析书籍,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对其中的叙述产生兴趣。
随后,邓肯的消息通过音讯设备传来。第二原体邀请他前往他们的誓言大厅。
十分钟后,莱昂·艾尔庄森赴约而至,走入那座空旷而幽暗的圆形厅堂。地板上铺着缺乏装饰的石砖,蜡烛三五一组,摆放在下凹的地面周围的一圈台阶上,为空荡荡的室内提供着少许必要的亮光。
在大厅的另一端,一座高耸的塑像半隐匿在阴影深处,唯雕像手中的长剑,显露出一丝鎏金的反射性闪光。
莱昂向前走了几步,看见邓肯身披深色长袍的身影,他独自立在塑像脚下,既没有祈祷,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而仅仅是沉默地看着,似乎身处一种静默的等待之中。
莱昂的脚步声惊醒了他,基因原体转过身来,邀请莱昂与他一同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最初,我见到我的战士们,就是在这座大厅。”邓肯说,偏着头,黑发从他耳边落下,衬托着他较深的肤色。“我在这里命名了他们。”
“复生者(The Resurrectionists)?”
“那时候我还不太懂哥特语,”邓肯笑了起来,“也不了解旧地的文化。我的战士说,他们见我便如获重生,我见他们亦然,就这样,军团名被确定,在那之后,我方才了解这一词汇在文化背景中的含义。”
莱昂没有特意了解过每一個词汇的古典意义。“说一说。”
邓肯沉默了少许时间,接着他开口。
“这指代了第二个千年间,不列颠的盗窃尸体者。为满足解剖学家和医学界的研究需求,复活主义者从坟墓中挖出新鲜的死尸,用作必要的用途。这种做法遭受公众的憎恨。”
“这是必要的。”莱昂回答,轻易地听出其中的重要性。
当然,对于大范围进行身体改造,以及从死去的战斗兄弟基因收存腺中取走基因种子的军团而言,他们很难理解当年蒙昧黑暗之中,人类为何会产生这种反对社会进程的憎恨。
邓肯微微点头,似乎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也许他还沉浸在对军团之名的思考中,因为不久之后,他说:“我想我不该给他们起这样的名字。”
“伱在乎名声?”
“不。”邓肯果断地否定了这一点,“纵然我们是基因原体,然而宇宙如此广阔……”
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然后呢?”
“……让我无法不去思考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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