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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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住的馆舍前遭遇拦截,单冲和刁泰始料未及。

  看着嚎啕大哭却无一滴眼泪的田齐,两人有心劝说,刚开[kou]就被对方的话堵住,一[kou]气憋在胸[kou]上不去下不来,皆是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信平君谋逆,害我父,困我母,伤我兄长,迫我离国,恶行令人发指!”田齐一边哭一边痛骂信平君,将悲愤[jiao]加演绎得淋漓尽致。

  “逆贼妄图窃国,忠臣受戮,我唯有奔宋。哪想宋三令同逆贼沆瀣一气,险些害我[xing]命。”

  田齐滔滔不绝,[kou]若悬河。其所言早写成奏疏,隔几[ri]便递送上京。今[ri]改成[kou]述,字字句句脱[kou]而出,没有丝毫停顿。

  单冲和刁泰几次想要出声,奈何不及田齐的语速,更不及他声音洪亮,只能任由他痛斥信平君的逆行,大骂宋国三令助纣为虐,哭诉奏疏递上却迟迟不见回应。

  “小国之人敬仰天子,唯忠而已。”

  提袖擦了擦眼角,抹去不存在的泪水,田齐红着双眼看向两人,一句话将对方[bi]至墙角:“上疏数月无声无息,天子不罪叛臣,亦不召诸侯讨逆。前有中山国被窃,喜氏哭求无果,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齐整[ri]惶惶,唯恐旧事重演。如非晋君收留加以宽慰,必万念俱灰,一死以殉国。”

  冰冻三尺非一[ri]之寒。

  氏族窃中山国,迫使喜氏流亡上京,天子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时过境迁,竟还册封逆臣。此举无疑是扎进诸侯心中的一根刺,锐利无比,永远不可能拔除。

  田齐以中山国为例,讽喻上京的不作为。再言蜀国之变,质问天子享受诸侯入觐,却对蜀室的遭遇不闻不问,配称一句天下共主?

  听出他话中所指,单冲和刁泰满脸赤红,卑陬失[se],顿觉无地自容。

  换成别国,两人未必如此。然而蜀国同中山国一般,素来对天子恭敬有加,大觐小觐次次不落。在诸侯陆续不朝之际,蜀侯亲往上京朝见天子,其行远迈诸国。

  如今蜀室蒙难,信平君谋逆,公子齐九死一生奔入晋,奏疏一封接着一封递送,上京始终不见回应,不怪其会心寒齿冷,对天子失去敬畏之心。

  单冲和刁泰对视一眼,想到此行使命,心知不能任凭田齐继续痛骂,唯有强撑起笑脸,宽慰他的委屈和愤懑,设法平息他的怒火。

  “公子误会,天子知蜀国有变,多[ri]心急如焚,怎会置之不理。”刁泰家世不及单冲,头脑和[kou]才远非对方能比,否则也不会而立之年官至介卿,还被执政委以重任,即便这份信任会令他丧命。

  “果真?”田齐暂停哭诉,抬眼看向两人。

  “千真万确。”刁泰言之凿凿,正[se]道,“蜀君忠贯[ri]月,志虑忠纯,堪称诸侯表率。今被逆臣所害,天子定会征讨逆贼,惩[jian]伐恶。”

  田齐脸[se]瞬间一变。

  诸侯表率?

  这是明夸蜀室忠心耿耿,暗指他国不忠不敬?

  “使君所言差矣。天子富有四海,权统

  天下(),

  ⑤(),

  仁同一视,何人不臣服,何者不惟命是听?”

  刁泰神[se]微僵,很快又收敛情绪,不再企图试探挑拨,顺势道:“公子所言甚是。泰奉上命使晋,旨下晋侯,专为蜀国一事。”

  见他不再试探,转而提及出使缘由,田齐快速衡量利弊,决定见好就收,严肃道:“旨下晋君,理当送入宫内,齐不便先知。”

  话落,他立即向两人告辞,转身就走。行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来不及挽留,就见蜀国公子来去如风,转瞬不见踪影。

  他此行好似专为堵住两人,当着他们的面哭一场,顺便讽刺几句,发泄对上京的不满。除此之外,貌似得不到任何好处。

  目送田齐登车行远,单冲眉心紧拧,没好气道:“轻薄无礼,[kou]无遮拦,果真小国之人!”

  刁泰缄[kou]不言,回想入城前后,深思田齐之举,心中变得惴惴,良久神情不属。

  单冲两次唤他,他都没有回应,第三次才勉强回神。面对前者怀疑的目光,心中所想不便宣之于众,只能三言两语含混过去。

  “上京至肃州路途漫长,登山陟岭,几[ri]风餐露宿,实是疲累。”刁泰借[kou]鞍马劳顿,意图掩盖方才的走神,“今[ri]天[se]已晚,无妨稍事休息。待养足[jing]神再入宫拜会晋侯,宣读天子旨意。”

  单冲直觉刁泰没有实言,但人困马乏也是事实。斟酌片刻,他接受对方提议,下令众人入馆舍休息,用过食水尽早安歇。

  “谢使君。”

  众人无不欣喜,迅速卸载车辆进入馆舍。

  连续数[ri]快马加鞭,队伍上下风尘仆仆。进入房间内,发现食水都已备妥,还有专门用来洗漱的热水,不由得心生感慨,赞扬之声不绝于耳。

  “都言晋人蛮横霸道,吾观其知礼,甚是周到。”

  “确是如此。”

  众人妥善安置,马也被牵入马厩。[cao]料豆饼填满马槽,多到溢出来,让跟随而来的车奴十分满意。

  看守马槽的奴隶个头不高,肤[se]黝黑,一双大手长满茧子,模样憨厚老实,极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这一路上,事情着实不少。”车奴靠在马槽边,看着奴隶添加[cao]料,嘴里不停抱怨,“刁使君还好,单使君一[ri]比一[ri]暴躁,动辄发脾气,像是……”

  说到这里,车奴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他用力拍了一下嘴。见奴隶貌似毫无觉察,继续转身搬运[cao]料,不由得松了一[kou]气。

  他暗暗抹去冷汗,暗悔多嘴多舌。

  “下次留意。”

  殊不知,他所说的每句话都被奴隶牢记于心,转头就禀报馆舍主事,一字不漏。

  相同的情形发生在馆舍不同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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