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春意渐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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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三短暂的思考过,为什么会发生天上掉大米饭这样荒谬的事情,但地里的庄稼很快占据了她所有的精力。

        而京城,则是酝酿着更诡谲的漩涡,誓要将所有人拖进这场风云变幻里。

        延春阁。

        此刻一片静默,抱琴领着小宫女将奶嬷嬷的餐食送到偏殿,再回来时就见自家主子臊眉耷眼的模样。

        “太……殿下将这些消息送给咱们,您听了千万别生气,什么事情都越不过您的身子去。”抱琴的声音细弱,早就没了当初贵妃身前掌事大宫女的气派,见元春倚着头发呆,只得劝慰。

        东宫那位先头脾性就诡异,如今伤了面皮,继位无望,行事更是无稽得很,乍一瞧着,竟是连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如今传话,谁知道他又想挑拨自家主子做什么呢?

        见元春不为所动,抱琴又道,“咱们小公主真是伶俐可爱得紧,这才三四个月,就能囫囵喊母妃了,等会子睡醒,就叫嬷嬷抱来给娘娘看好不好?”

        一个冷宫的嫔妃,若是连公主也看不好,恐怕贾府就不止是姑娘们受辱了。

        元春心头一阵气闷,点点头。

        但与此同时,胸腔之中压抑的怒火不住外涌,她活了快三十岁,除了初入宫时叫掌事嬷嬷借着陛下的名头磋磨过一阵儿,还从未在家族名声上受过气!

        *

        “殿下……”冯保看着满院子七零八落的树杈,只觉得剑锋上的杀意几乎要推到自己脸上来。

        也难怪,谁好端端的脸却要成日罩个面具示人不心烦?

        “消息全都透过去了?”太子厌恶的踢开残枝落叶,然后拂袖上前。

        *

        本来鸦雀一样的贤德妃娘娘,这日突然就抱着公主登了太上皇的门。

        请了一回安,就传出公主会叫皇爷爷的的消息,一举又跃上了后宫的风口浪尖儿。

        众人心笑,这位可真是疯,连太上皇都敢拉出来做筏子,嫌脖子太结实了不成?

        谁知次日一早,连满朝文武也得了消息:太上皇亲笔,赐下靖和的封号,甚至还煞有介事的划了封地。

        只想为自己争取点儿体面的元春:……

        靖和,很难不叫人联想,太上皇是不是又想起了昔日贾府与皇家携手的峥嵘。

        当朝陛下更是有被背刺的错觉,眼看着延春阁一时之间门庭若市起来,他心中简直有无数句脏话想要吐给亲爹听。

        娘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亲儿子在纵横捭阖些什么?说出去的话就是倒出去的水,叫天子收覆水,是嫌朝堂这条钢丝太好走了吗?

        于是,当天下朝用膳时,便借题大发雷霆,将桌子直接掀翻,吃食与奴才匐了一地,“你们这些狗奴才简直放肆!朕是天子!多吃一口少吃一口,岂能你们置喙!?”

        哪里是多吃一口少吃一口?

        东宫那位听了回话,笑着往嘴里送了一口菌菇,细细嚼着。心道,他这位父皇,是想说皇祖父多说一句吧。

        水颐将宫中的信息当画本子听,可见手段不少。

        只是圣人之心犹如海底的针。如今太子封号虽未褫夺,心中却未必真属意他接手天下。底下那些走狗都是听风就是雨的,自然是处处要顺这位天子的意,水颐觉得自己还没到需要学前朝二凤皇帝的时候。

        他要那个位置是为了自保,不要那个位置也是自保,急什么?

        这世上将自己的位置看得透彻的人不多见,水颐是其中一个。

        见太子笑得怡然,冯保自觉他心情好,便问,“难道咱们就这么在东宫呆着?”

        太子点点头,叫人将膳食撤下。

        果真是心情好。

        今日是个难得的雨天,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芭蕉上、屋檐下,有久旱逢甘霖的喜悦。也有贾家那位贵妃给他的惊喜,真是个聪明人,他想。

        这局棋远比他预想的要精彩,水颐抱着手,在窗前观雨,就着冯保的话头,他道,“不急,咱们陛下不喜欢旁人去他跟前抢。”

        冯保忙说不敢,又好奇地问贤德妃膝下那小儿,当真三个月会喊皇爷爷?

        闻所未闻。

        此话水颐是信的,太上皇虽年老,却自来耳聪目明,没道理帮着一个过气妃子打掩护。

        更何况贾家如今什么情况?陛下早就觊觎多时了,国库正等着他几家来填呢,没必要这个时候扶个贾妃起来。

        如此,那小儿便真是聪慧绝顶。

        可惜,是个女孩儿。但水颐依旧生了兴趣,爽快的提着要求,“准备准备?本宫也好奇得紧。”

        怎么说,他一个做兄长的,去瞧瞧妹妹,不过分吧?

        延春阁再怎么门庭若市,也掩盖不了它是个偏殿的事实。天色渐暗,小公主受不住一整日的逗乐,窝在奶嬷嬷的胸前沉沉睡去。

        元春应酬了一天,此时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从前寻常的生活如今变成一种负担。要是社交时,她只需要听不需要说就好了。

        正绞着头发,宫苑里的老嬷嬷说小公主的脚丫儿大了一寸,叫抱琴过去看要不要做新鞋。

        如此,就剩元春一人在殿中。

        暑气熏人,细薄的夏衫隐约衬出匀称的线条来,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元春半靠在窗前想,这天气可真奇怪,旱了这么久,雨却只下半刻钟。

        雨后风小,原来的燥热又叠上一层湿热,数不尽的水汽聚集在一起,水浪似的白雾一阵一阵往人身上扑……

        她靠在窗前,忽见廊下出现个身影,那身形可不是宫中太监宫女的模样,直把元春唬得一愣,险些忍不住后退了。

        “是谁?”

        那身影无话,径直上前,浅青色的袍子是东宫最爱的颜色,腰间挂着一枚玉玦,刀裁似的鬓角有一半掩盖在面具之下,叫人看不清眉眼。

        身量高腿就长,元春一恍神那人就到了面前,虽是隔窗对望,却需要她抬头才看得清人脸。元春不自觉拢了衣襟,后退一步,想了想,唤了一声抱琴,上茶。

        “太子殿下进宫,陛下可知?”这出入宫禁跟进后花园似的,元春心有计较,眼睛朝窗外望了望。

        太子没什么表示,朝偏殿望了望,“来瞧瞧靖和。”

        “哦。”元春心说,那你也不该宫门落钥时来呀,这么豪放的做派,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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