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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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病

        4月5日凌晨,一则新闻在各大平台出现,并以蝗虫过境之势迅速传播。

        #枫叶郡原住民死难者纪念馆着火,暂无人员伤亡,具体原因正在调查#

        冷峻的标题下,记者用同情和怜悯的笔触描绘了纪念馆的惨状,建筑物被烧坏、大量资料被焚毁、茂密的枫林化作灰烬,留下满目魑魅魍魉的疮痍。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文中还提了一嘴纪念馆的前身红枫叶寄宿学校,神神叨叨地写道:

        “我们不由得想起,过去的红枫叶寄宿学校曾经遭遇过一场类似的大火,宿命似乎发生了奇妙的轮回,就好像是神明降下的诅咒。”

        文后附有两张配图,一张是被熏得焦黑的纪念馆,一张是草木皆毁、沦为焦土的枫林。

        这则新闻处处透着古怪。

        分明还没到旱季,地上也没有堆积落叶之类的可燃物,大火究竟是如何从罕有人烟的枫林中自燃的呢?

        火烧得那么大,毁去了枫林和场馆,为何没有一个游客受到伤害?

        网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高谈阔论,有人说是联邦的阴谋,有人说是灵异事件,还有人借机科普红枫叶寄宿学校的往事……

        在一种无形之力的推波助澜下,越来越多人关注到了这个新闻,最后目光的落点大多在“红枫叶寄宿学校”这个名词上。

        冰凉的土已经盖到齐斯的脖子上,他非但没感到温暖,反而觉得更冷了,就好像填埋在冰块里的运到冷鲜市场的鱼。

        齐斯将食指提到眼前,盯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看:“现在我发现这土好像不是很脏。”

        有一小部分人甚至出于某种闲情逸致,深挖了下去,翻出了不少犄角旮旯里的真假莫辨的史料。

        谁是第一个作恶的人?谁是开启罪恶轮回的始点?谁是酿造所有罪恶的元凶?

        齐斯像尸体一样安静地躺着,冰凉的土淋到他的身上,让他打起了寒颤。

        他忽然想,就这么死了似乎也不错。

        温热的血液浸染指尖,他的童年结束了,心底真切地感到兴奋和愉悦,好像骤然间与一向疏离的世界建立了连接。

        那人垂眸注视着他,如同教堂十字架上钉着的耶稣那样面色平和地陈述:“上一次你让我救你。”

        齐斯早早入睡,对睡眠期间外界的暗潮涌动一无所知。

        他自有记忆以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太明显的悲喜,直到十二岁那年隐秘而充满期待地投入对杀人的准备时,才第一次看到世界生出斑斓流动的色彩。

        那人轻笑一声,便开始一铲铲往坑里填土。

        他想了想,说:“也许我不是人。”

        而这缺失的一部分正因为玩家的选择在现实里唱起大戏,并终将由群众和学者一同写下判词。

        “人类是要有欲望的。”顶着他的脸的怪物忽然低下头,猩红的眼中映出的面孔是一团翻涌的迷雾,“你的欲望是什么呢?”

        他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的他在一片荒废的农田间挖坑,一边挖还一边走神,心里不无烦躁地想:折腾出了一身土,怪脏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也有欲望,但那欲望不够强烈,又注定不被常人理解,在此时说出来倒有点像诡辩。

        覆盖在实证上的脂粉被一片片洗净,裸露出其下红肿的烂疮,血腥猎奇的腐肉吸引偏好审丑的蛆虫一拥而上,网民们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隐欲揭开狂欢的序幕……

        齐斯思索了片刻,对那人说:“把我埋了吧,谢谢。”

        《红枫叶寄宿学校》副本结束之际,玩家们并未看到一贯有之的结局CG。

        梦是没有逻辑的,他刚挖了一半土,就不知怎么自己躺进坑里了,抬头正看到一個长着他的脸的人微笑着看他,问他需不需要把他挖出来。

        总有人觉得作恶需要有缘由,但若要等旁人施以恶意才以同样的恶意回敬,世间合该无人作恶才对。

        时间太久远,已经无从查证,但齐斯不惮于怀着最大的恶意对待旁人,这样哪怕报应终究落到他身上,恣意妄为了许久的他死便死了,总归不亏。

        “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些。”怪物继续往坑里填土,泥土没到了齐斯的下巴。

        齐斯问:“和‘门’有关?”

        怪物没有回答,沉默地埋下一铲铲的泥土。

        在最后一铲土被糊到脸上时,齐斯终于醒过来了。

        初春的寒意浸透了骨头,他打了个寒颤,去拉扯踢到一旁的被子。

        他平日里睡相其实不错,但大抵是换了地方不习惯,这回竟然将被子踹到了床边,差点儿就要掉到地上了。

        他将被子拉到身上盖好,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一看手机,上午十一点半了。

        全身的骨头此起彼伏地发出阵阵钝痛,眼皮酸胀得如同进了泥土,又被细密的针刺扎过一遍,好不容易睁开了一会儿又要合上。

        齐斯闭着眼,咂摸了半天古怪的梦境,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果然触到一手滚烫。

        毫无疑问,他发烧了。

        也不知道是病症从游戏染进了现实,还是因为昨晚睡着后着了凉,亦或者只是单纯地和齐家村八字不合。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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