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初心(2 / 2)
就算是宋大人也无能为力,或许魏阿诺的事情就是为她续命一样。
“当真?”
宋一问审过多少案子了,察言观色的事情可不比井春少,这种强撑的话他又如何看不出来呢?
井春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自然当真,我与誉王殿下的纠葛是小事罢了。”
宋一问也不再过多的询问,只道:“小事便好,他们那些王爷侯府的,你且和他们说些个好话,给他们个台阶下,他们自然不会为难与你,这些都是官场上的小门路……”
井春点了点头,宋一问能在官场上混迹那么长的时间,而且还能保证心中的正义,自然之有着自己的圆滑与坚守。
“我知道的。”
可思来想去,宋一问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当真无碍吗?誉王殿下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无碍的,”井春还是没将事情说出来,借口回道:“只是与誉王殿下有些误会,解释清楚也就好了,倘若真的又什么难处,早就找我了,何须还在京兆府上等我呢?”
听此,宋一问才稍稍信了井春的话,似乎觉得井春的话是有些道理的,“误会就好。”
“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何事?”
“大人……大人为什么可以去审韩玉燕的案子,却劝魏阿诺不做反抗呢?单单是因为阿诺姑娘是奴籍吗?”
宋一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井春,你算是说对了一半,魏阿诺的事情看似是魏阿诺占理,而且她也是受害者,状告任聪应该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她又奴籍在身,却是将整个案子的有利方向拨到了任聪一头。”
“这个道理我明白,那另一半呢?”
宋一问长叹一口气,“另一半是因为案卷中无此先例。”
“什么意思?”
宋一问拍了拍案桌上的卷宗,“本官同你说过,延国的卷宗上就没有一个奴籍者告赢过主子的,魏阿诺的这个案子算是开了先例了……”
井春沉思,回道:“这案子我看得出来,魏阿诺能得胜全凭的是誉王殿下和郑翠儿,若不是他们二人加上了任聪的罪状,只怕难以促成任聪之罪……可是,正因如此我才不明白,奴籍者告赢主子不是一件好事吗?那是他们的勇气。”
宋一问却是摇了摇头,深沉道:“井春,这不是一个大同社会,人并不平等,皇权至上是我等臣子所遵守的,生杀予夺就是这世间的道理,律法固然重要,甚至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说句大不敬的话,天子犯法是我等能判定的吗?不能的,天子本就是审判者,试问谁能审判天子呢?律法在天子面前如同无字文书,虽知其意,但无凭无据啊,法岂能大于权乎?”
井春愣在了原地,她怎么忘了,在这个社会,人治是大于法治的。
她曾告诉过魏阿诺,能救魏阿诺的只有律法,她甚至相信自己更要相信律法,可现如今她却是忘了自己经历的是宋一问口中所言的一个社会。
井春又有些不甘心,试图寻找到自己坚守的想法,“那法者何为?我等何为呢?”
宋一问淡淡道:“吾为法者,审下难问上,躬于仕而赴为民,自问心无愧之理。”
井春静静听着,此话不长,却含义极深,她的心中一阵昏昏沉沉,自己又默念了一遍“问心无愧”,这四个字无外乎求的是一切都能对得起自己的心,对得起自己的坚守……
心……
这种含义深沉的一个字就像是冰山一样庞大……
宋一问看着井春略有些茫然的神情,有心劝慰道:“你还记得当初令牌交于你时你曾说的话吗?”
“记得,”井春回道,“守公心而功民,守正心而端态,守初心而念职,忠于此位谋其政。”
“一切正是一个‘心’字,正是在于你的初心。”
像是一切都回到了井春最初的想法,她似乎明白了汤师爷曾经赞叹的年少意气,也似乎明白了李捕头口中所言的磨难。
井春心中瞬间释怀,微微一笑,“井春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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