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水溶:哪一位是衔玉而诞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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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启帝这两年,一共开了三次恩科取士,又着力简拔了不少天子门生,虽官位并不高,但科道均有不少其打手,这也是为何,阿济格事一出,朝堂之上沸沸扬扬之故。

        而贾琮的老师熊弼臣在野,不光是兴办学校,还在到处讲学,为泰启帝举荐了不少人才,这些人入朝之后,与内阁几成水火之势。

        若为旁的事,内阁还能辩解一二,事关辽东,又是投敌之举,赵菘等人若是敢站出来说一个字,那就是民族之罪人。

        泰启帝朝贾琮瞥了一眼,这令在一旁当背景墙的贾琮有些茫然,看他作甚,旋即,又很快回过神来,上前道,“皇上,臣以为严老相公此举不妥!我大顺乃煌煌之大国,行事无不从正大光明之途,天子治国,若为脸面顾,下可以欺民,上可以欺天否?”

        此话极其难听,严敏气得老脸紫涨,愤而瞪视贾琮,而泰启帝却是深以为然,一时之间,还被感动,情绪甚是有些激昂,“元泽此言省为有理,朕乃天子,上固不能欺天,下岂能欺民?朕若有过错,当下罪己诏于四海,朝堂有弊,当改之,有过而改,乃为过乎?”

        贾琮忙道,“皇上,李五之事,岂是皇上之过?皇上用内阁,设部院寺,垂拱而治,四海咸归。眼下出了此等事,实乃奸佞当道,皇上拨乱反正即可,于圣德何碍?这就好比阴阳交替,四季轮回,有风有雨才是风雨交替,臣只能说,眼下到了皇上调和朝政,重申号令之时!”

        此番话,真是说到了泰启帝的心坎儿上,他看着贾琮,心说,此子深知我心。

        而严敏等人听得此话,心中却是对贾琮大骂不止,此子挑拨圣心,一场大狱已是在所难免了,就不知,这一番风雨,朝堂之上可还承受得住。

        从临敬殿出来,严敏虽老迈,但平日里腿脚一向利索,今日却有些慢,等贾琮慢悠悠地从殿内晃了出来,他朝后看了一眼。

        贾琮之所以慢,本就是在等严敏等人走远,他一向懒得与这些老家伙们打交道,一个个一副资深老臣的样子,总喜欢在他面前摆谱。

        “老相公!”贾琮朝严敏拱了拱手。

        严敏脚下趔趄一步,贾琮忙扶了一把,结果就不能撒手了,严敏依仗着贾琮朝前走去,道,“《老子·德经》曾说,‘治大国如烹小鲜’,《论语》又说,‘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皇上当年为皇子之时,才德兼全,且恩威并施,大有作为。昔铁网山之变,临危之间,太上皇问我等,诸多皇子之中,谁可为君?

        时,当今皇上胜出,我等谁不是大松了一口气?”

        此事,贾琮一无所知,一来,其年少资历浅,不曾身与这些事;二来,皇室之中,祸起萧墙,实为辛秘,便是连父子之间都不敢口传,更遑论他人与之述说?

        贾琮闻得此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一心想着,严敏与己说这些,究竟何为?

        难道是想借他之口,将内阁当日实支持泰启帝之事,告知皇上?

        但又一想,应非如此,严敏若蠢到以为他会递这种话,也不至于坐到今日这个位置了。

        “从古至今,皇位更迭,由父及子,兄终弟及,哪一次不是血雨腥风,从上到下,震荡一番?唯独这一次,太上皇禅位,朝局不变,我等均以为,此乃三代之事,心中犹自欢喜。”

        贾琮这才明白,严敏说这番话的意思,实则,是在指责他适才在泰启帝面前挑事。

        贾琮不由得心中好笑,三代之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尧舜禹时,多少事不过是后人的猜测罢了,甚至一部《尚书》都有多少人猜疑,其中所记之事,又岂能当真?

        “老先生,琮乃武将,治国之事,非我能也,非我任也!琮只知,为人臣子,上不欺君,下不负民!老先生适才说三代之事,当今天下,太上皇与皇上固然为尧舜之君,不知这满朝文武,谁能为禹?”

        严敏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把甩开贾琮的手,指着贾琮骂道,“竖子!不足与谋也!”

        两边的廊檐下,不知道多少朱紫青袍来往,见此一幕,均是顿足观望,却见贾琮一拱手,微一弯腰,道,“琮不敢!”

        说完,贾琮扭头就走!

        而一句“不敢”,却是令严敏血色尽失,知自己适才被贾琮激怒,又是言语有失,他道“不足与谋”,谋的是什么?而贾琮一句“不敢”,也是撇清了干系。

        一阵风来,吹乱了严敏一把美须,他慌忙用手捂住,匆匆地往文渊阁去。

        不出贾琮所料,李午之事一旦爆出,又是满朝震惊,李午被关押在诏狱之中,不到片刻功夫,科道言官等均是纷纷前来要求鉴定李午身份,甚至还有人带了昔年李午老家的旧人前来辨认。

        李午即李五也成了不争的事实。

        一时间,言官们的弹章如雪片一样飞往宫中,当年,李午输粟之事也被查实,其中北静郡王也参与此事,他也曾收受了李午的好处,自然也受到了弹劾。

        北静王府的马车驶入了宁荣街,随从快马加鞭前往荣国府通报,贾政得知北静郡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忙正衣冠,降阶相迎,一时间颇为惶恐。

        “寒舍陋室,蒙郡驾下临,荫生辈何以克当!”

        水溶笑道:“世交之谊,何出此言。”

        待贾政将水溶迎至荣禧堂中,水溶抬眸看向堂屋中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不由得颇为感慨。

        “皇恩浩荡,不期荣国公后,有宁国侯这般后人,若宁荣二公在天有灵,见府上今日繁花着锦之相应是心甚为慰!”

        贾政忙谦逊地道,“不敢!”

        水溶也是十分谦逊,贾政请其上座,再三谦让,水溶方坐了上首,又问道,“哪一位是衔玉而诞者?几次要见一见,都为杂冗所阻,想今日是来的,何不请来一会?”

        贾政听闻,忙让人去请宝玉前来会客。

        宝玉正在荣庆堂里,他自前两日出去,很晚才归后,被贾母知道,这两日均不曾许其出门,正扭捏得如扭股儿糖一般,心内惦记着箫君子,偏又不能出门,正百般不自在。

        贾母也是深为不喜,却不舍得责备,只拿贾政吓唬,“外头有什么好,仔细被你老爷知道了不捶你?”

        正说着,贾政命人来请宝玉去见客,贾母方欢喜起来,宝玉却不情愿,也不知又去见什么国贼禄蠹,有些不情愿。

        “老爷说,命宝二爷整理好衣冠方去,今日要见的是北静郡王爷!”

        宝玉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他昔日听父兄亲友人等说闲话时,赞水溶是个贤王,且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每不以官俗国体所缚,也曾思相会,却不得时机,不想今日北静郡王竟是来了府上,还来叫他,自是喜欢。

        更衣时,宝玉也是一个劲儿地催袭人,命其快些,生怕令水溶久等而失礼。

        一会儿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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