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将在外,君命(2 / 2)
贾政送到了荣庆堂的门口,便住了脚步,看宝玉几乎与水溶肩并肩地走,哪里有步履艰难的样子,兴高采烈,说笑声隐隐传来,贾政心头涌起了一阵无力感。
他虽久不管宝玉,但内心深处,依旧是割舍不断,巴不得从天而降一道天雷,将宝玉劈醒,好发功读书,将来一举高中。
<div class="contentadv"> 然而,这不过是个梦想罢了。
荣庆堂里,水溶走后,原本躲在碧纱橱里的女眷们都出来了。
适才,水溶在荣禧堂与贾政说的话,早有人一五一十地递给贾母听,她方才知道,贾琮不敢对贾赦动手,竟是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故而皇上才会命人动手。
“我贾家不管如何,总是把他养大了的吧!”
黛玉还未曾回去,听了这话,道,“老太太,究竟如何,总不能听人一面之词。老太太别忘了,北静侯爷家原是世袭罔替的郡王爵位,也因了那件事,降爵不说,还是降等袭爵,过不得两代人,说不定那爵位就没了。
那北静侯爷心里头不定如何恨咱们,故意说这些话,挑拨离间也是有的。“
王夫人在一旁道,“咱们也别笑话人家北静侯府,好歹还有个爵位在,咱们家可是只剩下老太太了!”
王夫人这是算定了,老太太是将水溶的话听进去了,那便是,当初这事儿的引子乃是锦衣卫在城门口搜出了柳芳马车里的人犯。
黛玉也心知这个道理,笑着道,“太太还请宽心些,用侯爷的话说,如今四处不宁,咱们武勋人家出身,要读书挣个功名不容易,要打仗挣个爵位并不难。
不管是荣国府还是宁国府的爵位,可都是祖宗们一刀一枪挣来的,后世子孙不求有越祖之功,但有缵绪之责。眼下已是如此,况大老爷已经西去,再追究这些,又有何益?“
黛玉是王夫人的晚辈,说这些其实有些不合适,但她同时也是族长夫人,品阶比王夫人不知道高哪里去了,是以,说这些话,倒也说得!
王夫人怒道,“我何曾说过大老爷什么?琮哥儿媳妇是不是听错了?你既不承认大老爷的死与琮哥儿有关,可方才北静侯爷的那些话,又如何说?”
“无论如何,我都不承认大老爷的事与侯爷有关,北静侯爷的话,我等都听到了,可以到皇上跟前去评评理去。
依北静侯爷的意思,大老爷乃是因侯爷写了奏疏给皇上,大老爷才会殁了,其中的意思,难道说皇上是凶手,侯爷乃是背后指使的人不成?
且不论别的,这岂不是成了君不君,臣不臣?岂有此理!“
王夫人还要说,贾政已是怒道,“还说这些又有何益?”
王夫人只好闭了嘴巴,到了这里,黛玉正好起身告辞,贾母也不再挽留,黛玉便领着惜春,还有丫鬟们回了东府去。
她才走,林如海便赶来了,祭奠了贾赦一番,又给老太太行过礼后,满肚子疑惑的贾政将林如海请到了书房,因不是外人,他索性将水溶的一番话,原封不动地说了。
林如海吃了一惊,没想到,水溶等人竟然出此污蔑之辞来抹黑贾琮,忙道,“琮儿虽是我的女婿,可我也不会在此事上有失偏颇。
琮儿给皇上写奏疏之事,我也是知道的,乃是恳请皇上将大内兄换个地方流放。“
“这是为何?”
“一来,大内兄的身体在北边这等到了冬日便苦寒之处吃不消,二来,琮儿察知到,建州女真吃了这一番败仗之后,苦于无法扭转局面,欲对大内兄不利。”
贾政道,“可无论如何,大兄已经不在了!”
林如海这就无话可说了,他总不能说,贾赦本就是该死之人了,活了这么久,未必不是沾了贾琮的光。
这种话说出来,就是结仇了。
“事已至此,已是无可奈何!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内兄宽心些,无论如何,万万不可听人挑拨。”
林如海决定还是点拨贾政几句,“琮儿年纪虽小,却是个有本事的,他一向都肯担当,又是贾家族长,将来无论是琏儿,还是宝玉,他既是从荣国府这边出来,必定是肯照顾这边一二。
可若是两边生了恶,不用他如何,这满神京城里头,何处少了捧高踩低之辈?老太太那里,还望多多开导,本是嫡亲的祖孙,何苦因了这些事,生了罅隙?“
贾政忙点头道,“如海说得极是。我本也不相信是琮儿的意思。”
林如海心说,就算贾琮有这个心思,他也不会在写给皇上的奏疏上说出来,只能说,皇上是不想要贾赦活了。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提醒贾政道,“皇上之前下旨,命王子腾整饬京营。”
此言一出,贾政就算是再迟钝,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原任京营节度使不是别人,乃是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说直接一点,京营原本是贾家的天下,贾珍没了,贾琮乃是皇帝的人,与贾家原先的那些门生故旧没有任何关系,但贾赦一日活着,这层关系依旧就在,不会断了。
如此说来,若不是王子腾的意思,那就是皇上为了王子腾做事便利,才会令贾赦早早儿就死了!
送走了林如海后,贾政再次回到了荣庆堂,贾母已经在套间安寝下了,贾政屏退了左右,不知道和贾母说了什么,约有小半个时辰的话,他才离开。
而贾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了天亮,次日一早,王夫人如往常一样来给贾母请安,被拦在了外面,说是老太太身子骨儿不好,今日的晨省就免了。
若贾母不让晚辈们来请安,一向会命丫鬟早早儿往各房去说,断没有一大早将人拦在外头,不许进来的道理,这还是头一次。
王夫人心头极为不快,想到自家的兄长如今掌管了京营,奉皇上的命要整饬京营了,这分明是要大用的征兆,荣国府是指望不上了,将来贾家还要指望王家那边呢。
如此想着,王夫人便扭头就回了自己的三间正房。
贾家这边正紧锣密鼓地办着丧事,贾琮在辽东的捷报再次传来,赫图阿拉已经收了,奴儿哈赤领着一干嫡系跑了,不知去向,贾琮领兵四处拉网式搜索了一遍,因天将大雪,为了安全起见,暂时停止行动,待来春再说。
泰启帝极为满意,召忠顺王、三皇子、四皇子、内阁、南安郡王、北静侯和王子腾于临敬殿东暖阁议事,兴致勃勃地问道,“对宁国侯的奏疏,尔等什么意见?”
其实,这颇有点凡尔赛了,宁国侯的奏疏只是陈述事实,并无请旨一说,何须意见?
南安郡王忙道,“皇上,将在外,君命……”
章启林忙将话头截住了,道,“皇上,臣以为宁国侯此举甚妥,此时辽东大雪已经漫过腰身,马失雪坑,便无法拯救,当令军卒们休养生息,来年春天,想必奴儿哈赤的日子更难过,不怕他不出现,届时再行追剿正合适!”
南安郡王待章启林的话说完,方再次上前道,“皇上,臣附议!辽东的状况,唯有宁国侯最是清楚,贾侯爷虽年轻,却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这一次镇守辽东之兵,均是贾侯爷带了多年的老兵,忠心好用不必说,宁国侯也是会审时度势之辈,想必会步步为营,不会令奴儿哈赤讨到好去。
眼看就要开春了,待来春,贾侯爷必定会再传捷报,到那时,辽东之困可解矣。”
章启林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只是忠顺王也不能再为贾琮说什么,有些话说多了,不但无益,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好在,皇帝也不傻,听出了南安郡王话中大大小小的坑,他默然了一会儿道,“辽东,朕是半点都不担心了。朕现在担心的是那些流民。
宁国侯在奏疏里也说到了这一点,可见其忧国忧民之心。朕拢共也就一个宁国侯,派在辽东,就不能为朕平定中原,去了中原,眼下奴儿哈赤还没有死,就算他死了,难保他的子侄们不会兴起来作乱。”
泰启帝话音方落,三皇子忙上前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只要给儿臣五千将士,儿臣可为父皇平定流民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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