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朕非英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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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朕非英明

        泰启帝冷冷地看了三皇子穆永祯一眼,没有理会他这些蠢话,而是问王子腾,“京营的兵何时可以练好?”

        王子腾虎躯一震,心头已是大喜,皇上果然要重用他,若是能够在平叛中立下大功,何愁爵位?

        王家祖上也是有爵位的!

        “回皇上的话,臣以为整饬京营,未必一定要因循守旧,若能边战边练兵,也不失为办法。京营本是我大顺的精锐之师,军卒本就有以一敌十之勇,只是国家太平,久不经战,方为人看轻。若陛下但有差遣,京营儿郎们只等着为陛下立功!”

        这番话,泰启帝爱听,他缓缓点头,捻着胡须道,“如今年成不好,遍地饥荒,以至于流民四起,这些流民曾经也是我大顺的百姓,良民,眼下确实到处作乱,究竟是抚是剿,尔等如何说?”

        贾琮的奏疏里,只陈述了他所闻所见,诸多流民已经涌向了辽东,由此可见中原之地流民之乱,辽东之患只是疥癣小疾,贾琮请泰启帝一定不能对蜂拥而起的流民叛乱掉以轻心。

        这也是贾琮吸取了明末之事而对皇帝提的醒儿,他也绝不会蠢到劝皇帝一定要将这些流民赶尽杀绝,一旦成为流民,虽说是为饥荒所迫,但也丧失了做人的底线,此等人,抚是一定抚不好的,君不见崇祯的江山是如何丢了的?

        君不见后一朝的曾国藩等人是如何对待流民的!

        贾琮不会出这样的主意,泰启帝心头对这些流民还抱有一丝幻想,且担心手段太过惨烈,而失了民心,毕竟,谁也不是天生就是造反的坯子。

        南安郡王忙道,“皇上,臣以为这些流民昔日也是大顺的良民百姓,若非地方官吏胡作非为,不理政事不说,还贪财好货,导致官逼民反,岂有这些乱事?“

        就在章启林等人深感好奇,以为南安郡王是不想王子腾立功之时,其话锋一转,道,“臣以为当剿抚两用,先行剿灭之事,待震慑那些流民,再进行安抚,方可致用大济!”

        这乃是老成谋国之言,泰启帝微微颔首道,“郡王所言,卿等以为如何?”

        忠顺王道,“臣以为再妥当不过了!”

        章启林也是无话可说,道,“臣也以为妥当,只是,去今两岁流民四起,虽有地方官员安抚不利之由,主要还是天灾而起,请皇上明鉴!”

        章启林乃是文官,而地方亲民官均是文官出身,章启林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安郡王往文官集团身上泼脏水,这番为己辩解之言,不管泰启帝听不听得进去,他是一定要说的。

        泰启帝摆摆手,那些话,他只是听听而已,并无深究之意。

        吏治败坏至此,非一朝一夕之事,想要整治好,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就按照郡王所说去办吧!剿的事就交给王爱卿了,命翰林院拟旨,王卿尽快领兵出京,户部筹备好米粮,随时准备安抚之用!”

        泰启帝议了这会儿事,人已是明显精神不济了,吴极忙过来搀扶着他,背对着忠顺王等,将泰启帝的意思表达出来,“诸位大人请回吧!”

        忠顺王担忧地朝泰启帝看了一眼,忙垂下眼,转身离开。

        穆永祯则偏过头,想要越过吴极的肩膀往泰启帝的脸上看,却被吴极遮住了,他踮起脚尖,正要望去,被四皇子穆永祚拉了一把,“三皇兄,你在看什么?”

        “啊,我,我担心父皇!”

        “出去!”泰启帝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吴极转过身,对穆永祯道,“三皇子,您请吧!”

        穆永祯怒得跺了跺脚,十分不甘地跟在众人的后面,出了临敬殿的大门。

        到了门口,他狠狠地瞪了穆永祚一眼,转而一阵风一样地朝大明宫而去。

        大明宫的门开了一道缝儿,戴权将穆永祯迎了进来,笑着道,“殿下来了,太上皇起了身,这会子在斋宫里呢,等着殿下过去说说话。”

        穆永祯不由得欣喜,忙加快了脚步。

        檀香袅袅地从门缝里钻出来,斋宫门前厚厚的雪并没有扫去,冬日的阳光并没有多少温度,只将雪面照得越发白了,穆永祯小心地踏在细长的小道上,尽量不去踩两边干净的雪粒。

        大殿里依旧是门窗洞开,丝幔被吹得四处飞舞,太上皇依旧穿了一件单衣道袍,跪坐在三清神像面前,手里拿着铜杵,随着念叨经文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在铜磬上。

        穆永祯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太上皇做功告一段落,睁开了眼睛,他才上前去行礼,“孙儿见过皇爷爷!”

        “嗯!”太上皇朝旁边的一个蒲团看了一眼,“坐吧!今日临敬殿议事,如何啊?”

        穆永祯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太上皇道,“你一定在怨怪朕为何让你说那一句话,明明知道伱父皇不会让你们这些皇子们带兵,却偏偏一定要你去请兵,你觉得你父皇心里头对你肯定不满,你对朕也自然生出了不满来。”

        “孙儿不敢!”穆永祯心底里是有一些不解,却也绝对不敢生出怨恨来。

        “论起夺嫡,这大顺的天下,还有谁比朕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得多呢?”太上皇挣扎着从蒲团上起身,穆永祯不敢扶,只在戴权将其搀扶起来后,跟在后面。

        “朕亲眼见过朕的父皇与兄弟们争那一把椅子,朕也曾与朕的兄弟们一起争过那把椅子,当年你父皇和他的兄弟们,朕的儿子们争那把椅子的时候,朕可是将他们的那点子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说完,太上皇转过身来,朝穆永祯看了一眼。

        穆永祯低下头,为心头的那点不安而惭愧,又极为惶恐,“皇爷爷英明!”

        “朕非英明,朕只不过是经历得多了些!”太上皇一阵剧烈咳嗽,“朕曾经坐过那个位置,又被你父皇从那个位置上逼下来,将来史书之上,必定会把朕当做无能之君来痛骂羞辱,却又哪里知道,朕输给朕的儿子又有何羞耻的?

        你或许不会明白朕的感受,但没关系,将来等你坐上了那个位置,看你的儿子们为了那把椅子争出个胜负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朕的想法。

        那时候,胜出的那个会瞄准你,你就会很矛盾,既想他争赢了,又怕他争输了。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对此时的穆永祯来说,太难了一些,他苦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孙儿愚钝,请皇爷爷赐教!”

        太上皇哈哈大笑,扶着戴权的手往外走去,朔风越过了长城,朝这中原之都吹进来,大口大口地灌进太上皇的胸口,令他喘不过气来来,咳得撕心裂肺,却是谁也不敢提议让他请太医。

        稍顷,戴权服侍太上皇服用了一粒丹药,太上皇原本有些虚弱的身体,突然就亢奋起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在榻上盘坐下来,通过用功,将药性吸收。

        这时候,是万万不能有人打搅的。

        戴权忙从里头出来,轻轻地掩上了殿门,见穆永祯不甘心地朝里头张望,他忙摆摆手,示意穆永祯赶紧出去。

        二人朝外走了一段路,穆永祯很是失望,问戴权道,“戴公公,适才皇爷爷说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明白,可否为我说说?”

        戴权笑道,“殿下说笑了,老奴愚钝,哪里就懂太上皇的圣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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