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宝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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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缥青看着地上的这两处凹陷:“这个痕迹.就是衣端止留下的!”

        一人一螭看向她,少女的目光仍离不开这处痕迹:“我在衣丹君心境中见过他。”

        <div  class="contentadv">        “但我当时没有注意。”她看向两人,嗓子有些紧,“我其实见过他的两种样貌。”

        “一者是在西方恬所绘的《除夕夜记酒》中,那正是他当年的样子,身形修长挺拔,整个人就如他手中的长枪,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仍然面峻鬓黑,瞧着就如一个更威严些的衣南岱。”少女怔然回忆着,“二者,则是在衣承心的心境之中。”

        “衣承心之心毒一家团圆,但龙裔的生长特性令那一幕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她甚至不应见过自己的母亲与姐姐。”少女轻声道,“在那副场景中,衣丹君与杨诏人依然是《除夕夜记酒》中的样子,衣南岱却是今日样貌,与姐姐在庭中下棋。”

        “而衣端止身姿依然挺拔,但威势深沉,宏如山海,两鬓星白。”

        少女看着裴液和黑螭:“他在衣承心心中的形象有些朦胧,正因为长大后的衣承心其实没见过他几面。”

        ——但确实见过。

        所以衣承心心毒中父亲的形象,亦不来源于《除夕夜记酒》,而是来于她自己的记忆。

        裴液明白了少女的意思:“你在衣丹君心毒中见到的”

        李缥青看着他:“就是这个两鬓星白的、七十岁的衣端止。”

        “.”

        “所以她在三十年后,依然见过这位父亲。”少女道,“衣端止,一直是杨诏人和衣丹君的诏守。”

        “那他为什么又离开了呢?”裴液蹙眉低声,看着面前的石碑。

        李缥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有一个想法。”

        一人一螭看向她。

        “其实.衣丹君刻录之心毒颓去,也很不正常。”李缥青抬着头,轻声道,“进入那楼之后,无法点燃衣丹君的心毒,真的太过超出我的预料。我当时想到了它的原因,但现在想来.那其实更像是结果和表现形式,而非原因。”

        李缥青看着他们:“也就是说,不是她因西方恬之事失去心力,心毒才颓去;而是正因心毒一先步颓去,她的心才坠落到这个方向,陷于牢笼之中,无力挣脱。”

        黑螭认真看向她:“何以为由?”

        “《传心烛》后篇记录有一种心毒的修法。”李缥青道,“‘心烛抽芯之术’,以一位心烛修者之心毒淬炼而出,能够植入另一人心中,勾出心毒。他们称之为‘心烛引’,可以用于初学者修种心毒,也可用于给敌人种下执念。”

        “被抽芯之人的心毒.”

        “就会颓去。”李缥青低声道,“衣丹君入林之前,一定也受过三百年心烛修为,她自己又在对西方恬的苦思中养烛三十年。这样淘洗而出的心烛,其芯引.一定是世所难见的一枚。”

        裴液眉头蹙紧:“那和衣端止又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的想法——衣端止正是带走了这样东西。”少女看着他们,抬手轻轻指向了石碑上那圆形的凹陷,“这里.曾是一片心珀。”

        裴液瞳孔猛地一缩。

        李缥青记得衣家祖地的那些龛笼,也记得它们完好地储存着历代诏子的心烛修为,所以当这一切出现在眼前时,一条细微的隐线就勾连在心中。

        她立刻敏锐地捉住了它。

        裴液看着这面石碑一动不动,神情有些放空。

        “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是真金白银买来,装在个大箱子里——真不是我吹,小哥,那箱子,我估摸就得值好几十两!”

        “船一到,却不要我们去搬,也不过财账——人家直接自己带了些家仆,当夜就搬走了。后来小道消息传啊,是说寅阳那边死了个家主,这东西是拿去陪葬的。”

        “八月其一:心珀一百二十斤。”

        也就是说,衣端止在这里守诏数年,在衣丹君将要心神湮灭的前一个月,以一百二十斤心珀铸成的圆镜取走了这枚芯引,不知带去了哪里。

        一百二十斤心珀。

        裴液早在相州见到它经行的痕迹,但从未想过它竟然不是一批货物,而是铸成了同一件东西!

        隋大人说过,心珀越多,入心越深——一面剑心照用材不过七两!

        裴液又想起那些一枚枚小小的夺魂珠,如果它们和这面心珀大镜掌握在同一批人手里裴液忽然产生些“百川归海”联想。

        但一切也只能是联想了,在薪苍山的深处,现在他们无处寻找任何佐证。

        黑螭暂且离开了。

        禀禄可以供给螭火持续的燃烧,但李缥青还是拾了烛世教留下的柴火过来,在黑暗的洞窟中堆起来一丛篝火。

        两人并肩坐在火前,绷紧许久的心身到此才可完全放松下来。不过这也仅限裴液自己,少女依然在承受着那未成形心烛的考炼。

        “听清那是什么了吗?”裴液低声问。

        “没。”少女眉头微蹙,声音闷闷道,“.一直听不清,总让我心慌慌的。”

        少女现在已明亮了一方心烛,少年温暖的样貌在心底面前,她实在做不到不选择他。

        只是背后还是总有模糊的声音牵绊。

        裴液看着有些苦恼的少女,挪过这个话题,眼睛一转笑道:“这个神子,算是‘你杀一半,我杀一半’了。”

        李缥青一怔,想起来那个长道武馆的凌晨,哼笑道:“那个人也是好吧,你偏不承认。”

        “那个就是我自己杀的七生。”裴液再次强调,“你别乱蹭。”

        “我都已经知道了,明明人家杨颜帮你打来着,而且你是用的还是明剑主的剑!”

        少女翻个好看的白眼:“还不要脸说是自己杀的。”

        “反正跟伱没关系。”裴液很认真,“你别硬蹭我一半。”

        李缥青气笑:“谁稀罕蹭你。”

        “.”裴液沉默了一会儿。

        少女忽然意识到什么,威胁地看着他的眼睛。裴液迎难而上,还是吐出了那四个字。

        “小狗蹭了。”

        少女立刻气得抬臂打他。

        已经六生的裴液早有经验地躲了过去。

        篝火之前,少年少女打闹的影子缭乱而欢快,渐渐地火和影都安静了下来,两人也没再说话。他们被拉长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就像旁边并在一起的失翠和山羽一样。

        一场夜就快过去,正是最浓重的时候,很快时辰就会如那日武馆的凌晨一般,金色的朝阳撒上冷苍的群山。

        黑螭这时游了回来,声音清凉道:“那个玉珂之阵还在,我瞧了瞧,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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