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赵有财:兰呐,求求你啦!(11月加更13/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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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们那把头就说嘛。”赵军抬起左手,竖起食指、中指,道:“说要不能给打牛的揪出来,这两个家庭都完了。”

  “那也不能把咱赖上啊!”王美兰这句捧得恰到好处,她这话一出口,赵军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

  “说的就是啊!”只见赵军一拍大腿,嚷道:“再困难也不能咬我呀,谁打的,就找谁去呗。”

  “儿啊!”赵有财心里产生出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他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对赵军说道:“你也别生气,像你说的,他们可能是太困难了。”

  “困难也不行啊!”赵军气呼呼地一摆手,然后看向赵有财说:“爸呀,你都不知道啊,我一进他们那屋,四五个人就给我围上了。那家伙给我一顿数落呀,指着我鼻子……”

  “还骂你了,儿子?”王美兰问道。

  “没骂也嘴巴啷叽的。”赵军没好气地道:“当时我就急眼了,我揪那小子脖领子,我直接就给他俩大嘴巴子。”

  听赵军这话,赵有财、赵威鹏都皱起了眉头,紧接着就听王美兰问赵军:“完了呢?”

  “完了他们那把头也呜呜渣渣。”赵军道:“说要告我去,我瞅他岁数大,我也没搭理他,但我们组长不惯着他,上去就给那老头儿一脚。”

  “徐宝山也动手啦?”王美兰道:“我听他们说徐宝山护犊子,有事儿他真行啊。”

  “哎呀,可不咋地。”赵军道:“我们组长当时就把那个……给他们楞场检尺那韩德江叫来了。完了当他们那些人面儿就告诉韩德江,以后往死里收拾他们。可给可不给的尺,以后就卡死了不给。哎!别的楞场套户能挣着的钱,他们楞场就挣不着。”

  “这是干啥呀?”赵有财皱眉、咧嘴,道:“那俩套户冤枉的你,你不能谁都整啊。”

  “啊!是那俩套户冤枉的我呀。”赵军脑瓜也好使,当即道:“所以我组长说了,让冤枉我那俩套户明天就滚蛋。明天天亮以前,他俩要不下山,这楞场谁特么也别干了。”

  “下山就下山吧。”王美兰道:“他们牛也死了,在山上也干不着活儿了。那个……他们买那牛不有六百是抬的吗?死那牛,卖肉也能卖个差不多,回去跟抬钱那人说说好话,把饥荒怼上就得了呗。”

  “卖牛?美得他大鼻涕泡儿吧!”赵军冷笑道:“我们组长说了,明天这楞场套子必须全上山,谁敢不上山,谁就别干了。这没有套子,他俩咋往回整牛啊?他俩搞绳子拽呀?拽回横道河子去?”

  “你这孩子……”赵有财几步走到赵军面前,道:“你这不是越学越回旋(xuàn)吗?干啥那么调理人呐?”

  “侄儿啊!”赵威鹏也过来,对赵军说:“杀人不过头点地,那都不容易,差一不二就得了呗。”

  “爸呀,叔啊!”赵军对二人说:“那话不是我说的,我一个小技术员我算啥呀?那是我们组长说的。那你说,我们组长给我出头,我还能在旁边说三道四吗?”

  听赵军这么说,赵有财、赵威鹏不吭声了。

  “儿啊。”王美兰好像听故事没听够,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那完了呢?”

  “完了啊?”赵军说:“完了那哥俩当时就跪地上了,但那也没好使啊。我们组长那脾气也是有名的,今年那啥前儿,他不都要码人干那窦保国了吗?”

  “也是。”王美兰微微点头,然后又问赵军说:“儿子,那这事儿就平了呗?”

  “平了。”赵军道:“平了也憋气,妈,你说我招谁惹谁了?这让人一顿冤枉,还生一肚子气。”

  “行啊,儿子。”王美兰劝赵军说:“你就摊上了,那还能咋整?”

  说着,王美兰转身扶起身后小马扎,然后对赵有财、赵威鹏说:“你们晚上都没少喝,早点上炕睡觉吧。”

  “嗯呐。”二人未应,赵军却从四脚八叉凳上起身,道:“我去焐被,完了咱睡觉。”

  响了两夜的呼噜声,今天未能照常响起。

  赵威鹏躺在炕头,在热乎的被窝里却失眠了,他直勾勾地仰望棚顶,胖脸上没有一丝神采。

  赵有财同样睡不着,和一动不动的赵威鹏不同的是,赵有财睡不着就不断地翻身,翻过来、翻过去。

  没有呼噜声,赵军倒睡得香甜。

  1987年12月20号星期天的凌晨三点,赵有财自炕上坐起,他穿上棉袄、棉裤下地蹬上棉鞋要往外走时,却见赵威鹏也起来了。

  从西屋出来,老哥俩点着了外屋地的灯,一个坐在四脚八叉凳上,一个坐在小马扎上,二人默默地抽着烟。

  今天的赵有财、赵威鹏,容貌好似昨天的林为龙、林为虎,大大的黑眼圈,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涸起皮。

  要么说呢,七情六欲、万般情绪,有啥也别有愧。人心里一旦有愧,物质条件再好,他们也不会快乐。

  此时的赵有财、赵威鹏就是如此,他俩昨夜一宿没睡,不是不困。而是一要睡着时,就会联想到赵军描述那哥俩妻离子散的话。

  一想到这儿,俩人立马精神。然后再困、再想、再精神……就这么反复地受折磨。

  “哥。”赵威鹏把烟头仍在地上踩灭,问赵有财道:“咋整啊?”

  赵有财抬手看了眼表,然后对赵威鹏说:“兄弟,咱俩上山呐?”

  赵有财此话一出,赵威鹏直接从四脚八叉凳上起来了,只见他胖手向窗外一挥,道:“走!”

  “等会儿,兄弟。”赵有财道:“你先拿一千块钱,完了明天晚上哥就给你。”

  “啊?不五百就够吗?”赵威鹏道:“哥,我现在兜里就六百多块钱,那些钱都在林场招待所那个包里呢。”

  说到此处,赵威鹏看向赵有财,道:“哥,要不咱俩开车上林场取(qiǔ)钱去。”

  “这么早,咋取啊。”赵有财说:“今天楞场休息,你不在招待所,招待所一个客(qiě)没有,外头大门都锁了,咱到那儿也进不去呀。”

  “那咋整啊?”赵威鹏苦着脸,道:“那咱跟谁借呀?”

  “这三点来钟,上哪儿借去呀?”赵有财说着,也把手里的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灭,然后仿佛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双手扶住膝盖,缓缓自小马扎上起身。

  “兄弟。”赵有财对赵威鹏说:“你先上车里等我,我……找你嫂子拿钱去。”

  听赵有财此言,赵威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前天赵有财说他的钱没在家,赵威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此时赵威鹏不禁有些担心,既担心赵有财要不来钱,也担心王美兰追问的时候,赵有财瞒不住自己二人屠牛的事。

  没错,此时此刻二人还不知道刘二已经把他俩供出来了。他俩还以为赵军不知道呢,还以为装作岭南人就能蒙混过关呢。

  “哥,能行吗?”赵威鹏又问了一句,却见赵有财一扬脖,道:“兄弟,那你不用管,这家谁当家,你还看不出来吗?”

  赵威鹏深深地看了赵有财一眼,重重点了下头,转身就出门而去。

  一出门,一股寒风袭来,三点多钟正冷的时候,赵威鹏正往院外走时,青老虎自狗窝中蹿了出来。

  黑呼的,赵威鹏只见一道黑影闪过,然后就听到了狗发出的示威声。

  “人家都睡觉呢,你可别叫唤了。”赵威鹏指着青老虎说句话,青老虎竟像听懂了似的,转身就回窝了。

  这鬼呲牙的时候,狗也冷啊。

  眼看青老虎撤退,赵威鹏不由得一愣。他记得大前天刚来的时候,这老狗对他十分友好。可从前天开始,这狗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昨天赵威鹏指着青老虎,随口问了解臣一句“这狗咬人啊”,当时解臣也没多想,只按照马玲三姨夫的话,说这狗不咬好人就咬坏人。

  这话,说的赵威鹏有些自闭。

  当赵威鹏钻进吉普车,哆哆嗦嗦地启车时,赵有财蹑手蹑脚地摸进了东屋。

  来到炕稍位置,赵有财顺着枕头摸到了王美兰的脑袋。

  这一摸,给王美兰惊醒了。但听那熟悉的声音,喊着“兰呐,是我”时,王美兰直接起身问道:“几点了?是不是做饭不赶趟了?”

  说着,王美兰摸到枕头边的手电筒,在将其推亮后一照墙上挂钟,随即转头怒视赵有财,道:“这才几点呐?你就豁楞我。”

  “兰。”赵有财压低声音,冲王美兰摆手道:“你出来。”

  说着,赵有财就出了东屋。

  王美兰气呼呼地穿上棉裤、棉袄,下地穿鞋出来见赵有财。

  王美兰一出来,就被赵有财拽到四脚八叉凳前坐下。

  然后,赵有财将其按在凳子上,才对王美兰说:“兰呐,给我拿俩钱。”

  “几点呐,你要钱?”王美兰没好气地道:“你要多少钱呐?”

  “五百。”赵有财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给王美兰吓了一跳,还没睡醒的王美兰顿时精神了。

  “五百?”王美兰瞪大眼睛,问赵有财说:“你要干啥呀?”

  “兰呐,那你就别管了。”赵有财说:“你先把钱给我拿着,明天晚上我就给你拿回来。”

  “什么叫别管了?”王美兰一下子就急了,怒视赵有财道:“你从家往外拿钱,我还不能问啦?要五百块钱,干啥呀?”

  说到此处,王美兰歪头看向赵有财说:“你是不是搁外头搭搁哪个娘们儿了?”

  “不是!”赵有财急地直跺脚,道:“兰呐,我求你了,你别问了。”

  说到此处,赵有财双手合十在胸前,向小狗拜拜似的,频率极快地冲王美兰摇手,道:“兰呐,我求求你啦,以后我再也不上山了,行不行?你先把钱给我,等我回来,要杀要剐随你便。”

  王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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