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海客瀛洲(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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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绝不能松手,毕竟,只要他软弱了一刹那,等待他的,便只有那最可怕的结局。

        卓晏跟着朱聿恒回到乐赏园时,看见门房正聚在一起,聊得口沫横飞。

        而阿南这个闲人,正抱着只猫靠在廊下,一边听他们聊天,一边在猫身上揉来揉去。

        卓晏的母亲无法出门,就在院中养了十几只狸奴,每天打理它们打发时间。阿南手中那只猫正是其中一只。

        阿南那懒洋洋的姿势,比怀中的猫还慵懒。

        她当然还不知道,刚刚灵隐一场大战,她的公子,已经落入了朱聿恒的手中。

        卓晏偷偷望了朱聿恒一眼,似有点心虚,却见朱聿恒神情如常,连睫毛都没多动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卓晏一别头,正想责问门房怎么如此不经心,有个年轻点的已经上来笑道:“世子,您可回来了!今天真是喜从天降,舅老爷来了!”

        “舅老爷?我娘的大哥?我大舅来了呀!”卓晏惊喜不已,对朱聿恒解释道,“年前我听说大舅替云南卫所研制改进了一批大炮,得了赏识,上报朝廷后将功抵过得了赦免,还谋了个八品的知事。这不,我从小就没见过舅舅们,我娘也已经与家人二十余年未见了,这下我娘该多开心啊!”

        “咦,能改进大炮,这么说你大舅是个能人呀!”阿南在旁边挠着猫下巴,笑道,“我也要去会会。”

        几人还未走入第二进院落,忽见一只猫从内院窜了出来,金黄的后背雪白的肚腹,毛发柔软,正是之前被卓夫人抱在怀里的那只。

        卓晏抬手去招呼它,对阿南说:“这只是我娘最喜欢的‘金被银床’,摸起来最舒服了,我娘轻易不离手的。”

        谁知那只猫看了看他,只将尾巴一甩,转身便窜上了墙头,根本不理他。

        “我家猫儿就是这样的,只听我娘的话。”卓晏有点尴尬地讪笑着,带他们顺着回廊往里面走。

        还没走几步,便只见一个婆子奔了出来,指着蹲踞在墙头的金背银床怒骂:“小畜生,居然敢抓挠主人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卓晏忙问那个老婆子:“桑妈妈,怎么回事?”

        “哎呀少爷您来得正好,这猫胆大包天了,夫人好好儿的去抱它,它居然把夫人的手抓破了。”桑婆子叉着腰,愤愤道。

        卓晏只能趁她骂累了喘气的间隙,问:“我娘在屋内吗?”

        “在,刚跟舅老爷聊着呢,亲兄妹一别二十多年,在屋内说话,我们都退到院子里了。谁知那猫忽然就跑进来了,窜到堂上直扑向夫人。夫人下意识抬手去抱它,结果这畜生抓了夫人一爪子,转身就跑了!”桑妈妈说着,转身带他们到屋内去,一边絮絮叨叨道,“我出来追猫儿了,不知夫人是否已经包扎好伤口。”

        这边说着,那边传来一阵纷纷嚷嚷,进门一看,满园都是着急忙慌的人,有人提着热水,有人绞毛巾,还有人喊着去请大夫。

        卓晏拉住身旁一个小丫头,问:“这是怎么了?”

        “夫人,夫人心绞痛呀!”小丫头急得眼眶通红,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夫人手被猫抓了之后,惊得跑回了内室,等我们追进去时,夫人已经因为受惊过度,心口疼而躺在床上了……”

        卓晏“啊”了一声,赶紧就往里面跑去。

        堂上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正站在内室门口,他往洞开的门内看去,满脸的疑惑与惶急。

        卓晏一看便知道这该是母亲的大哥了,忙上去跟他见礼:“您一定是我大舅了?晏儿见过舅舅!”

        “晏儿啊,大舅可真是第一次见到你。”二十年的充军生涯,让这个饱经风霜的男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一些,他鬓边白发丛生,伛偻着背,拉着卓晏的手微微颤抖,在他脸上寻找自己妹妹的模样,“你都长这么大了,和舅舅还是第一次见面。你看我来得这么急,也没给你带个见面礼……”

        卓晏笑道:“自家人客气什么。舅舅和我娘见过了?”

        “唉,见是见了,就是还没说多久的话,那猫就扑到你娘怀中,把她手背抓伤了,还正好划在当年她手腕的旧伤上……唉,你娘这伤啊,又让我想起了当年,她不容易啊!”

        许是多年郁卒养成的习惯,他一句一叹气,卓晏抬手抚抚他的背以示安慰,然后跨入屋内去探望。

        阿南见现场一团糟,便往旁边柱子上一靠,问身旁的朱聿恒:“下午去哪儿玩了,怎么找不到你呀?”

        朱聿恒淡淡道:“西湖边散散心。”

        “湖光山色这么美,想通了吗?”阿南笑眯眯地挠着猫下巴,问,“要不要把一切都跟我讲讲,让我帮你查清真相呀?让我证明给你看,我家公子绝对是无辜的。”

        刚刚抓捕了她家公子的朱聿恒,没有回答她。

        阿南也不勉强,和卓晏的大舅搭话去了:“葛大人,你们兄妹阔别二十年,如今终于重逢,真是可喜可贺啊。”

        “是啊,只是没想到,十妹与我如今已是相见不相识了,这二十年她蒙着面生活,也是苦啊。”大舅名叫葛幼雄,他哀叹道,“不过,虽然二十年未见,但骨血相连,我一眼就认出我妹子来了!她还说起我们故去的娘亲带我们回娘家时,外婆给我俩亲手做的鱼饼虾酱……”

        说着说着,这中年男人悲从中来,鼻音都加重了。

        阿南正安慰着,旁边卓晏出来,说母亲歇下了,让仆役们手脚都轻些。

        旁边桑婆子想起一件事,压低声音问:“少爷,京中来的那位王恭厂的卞公公还在呢,怎么去回他?”

        卓晏只觉头大如斗,问:“王恭厂卞公公?卞存安?他来干什么?”

        “这我可不知道了。奇怪的是,夫人一向不见外客不见生人的,这回一听到来客名姓,却立即让人延请进来了。他们在屋内说了挺久的话,还是关着门说话儿的,我们可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嘴巴没把门的老妇人,让卓晏只能看着朱聿恒苦笑,讷讷道:“我娘她……平时真不见客的。”

        毕竟,指挥使夫人与太监闭门商谈,这事儿不但于理不合,也是逾矩的事情,朝廷追究起来,绝无好处。

        朱聿恒倒是不甚介意,只随意问:“卞公公还在么?”

        “在,刚还在偏厅喝茶呢。”

        阿南看看内堂,说:“走吧,别吵到卓夫人了。我对王恭厂也有点兴趣,咱们去看看这个卞公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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