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远山鸣蝉(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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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因为担心他会看出这是放生池,所以我抽掉了一批内容,你还得把它补完才能得到最后的结果。”

        魏乐安激动道:“南姑娘放心,有了这些,推算后面的不是难事!我估摸着……两三天内,我准能成!”

        司霖在旁边抱臂看着阿南,冷冷插话:“帮手呢?你算来算去,怎么不说谁跟你去?”

        “没法带人去。我仔细推算过那个水下的机关,人越多,水波越混乱,造成的扰乱越多。”阿南说着,不自觉又叹了口气,心道,若说有人能帮自己,或许只有阿言了——

        可惜,这世上最不可能帮自己破阵的,就是阿言。

        “还有,你上次不是说,为了保住公子这些年的根基,咱们最好不要与朝廷正面对抗么?如今你这是准备直接杀进去了?”

        “公子这些年来辛苦打下的基业,我当然难舍。可如今看来,也顾不得了。”阿南示意司鹫出去观察外面动静,又将门掩上,目光才一一扫过堂上众人,让他们都注意听着,“毕竟,朝廷很可能已经知晓公子的身份了。”

        堂上众人顿时大哗,冯胜最激动,压低的声音也掩不住他的激愤:“怎么走漏的消息?知道真相的只有咱们这群最忠心的老伙计,难道是出了内鬼?”

        “是个叫蓟承明的太监,之前是内宫监掌印,你们谁接触过吗?”

        堂上众人沉默片刻,最后是常叔道:“他对老主子忠心耿耿,是我们上岸后联系的人之一。但我听说他数月前在火中丧生了?”

        阿南扫过众人表情,心下微沉——看来,除了她之外,其余人大都知道蓟承明的身份。

        她十四岁出师后,便发誓效忠公子,用三年时间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他被尊奉为四海之主时,她就站在他的身旁。

        她曾认为自己是他最依仗的人之一。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有点高估自己了。

        常叔察觉到她神情异样,立即解释道:“南姑娘,我们联系蓟公公时,正值你失陷拙巧阁,后来又送你北上养伤,我想公子大约是希望你好好休养,因此才未对你提起。”

        “这本是小事,公子未曾提及也是正常。”阿南立即点头,说道,“蓟承明擅自动手引发机关,想将顺天城毁于一旦。后来功亏一篑,行迹败露,竟让人查到了他留给公子的密信。”

        魏乐安急问:“密信是如何写的?”

        阿南回忆信上内容,缓缓道:“他写自己二十年来卧薪尝胆,为报旧主之恩不惜殒身,并伏愿一脉正统,千秋万代。”

        “一脉正统……这、这可如何是好?”冯胜脱口而出,“这朝廷哪还有不知道咱们公子才是正统的道理?”

        “是啊!这下再瞒也瞒不下去了!”

        “所以,就算再舍不得这些年来打下的基业,咱们也不得不抛弃了,只能选择与朝廷撕破脸,毕竟朝廷绝不可能放过公子的!”阿南说着,又看向堂上众人,问,“你们认为呢?”

        众人议论纷纷,但最终没有其他解决途径。

        毕竟,历来的皇权斗争,哪有善了的途径。

        “南姑娘,到这份上了,咱们只有将公子拼抢出来一条道了!”冯胜挥拳道,“实在不行,咱老伙计把这身老骨头全都葬送在放生池,也算不辜负咱们这二十年的辛苦!”

        “那可不行,冯叔你得保重身体,你还要与公子回去纵横四海,继续当你的海霸王呢。”

        “哈哈哈哈哈,对,当海霸王有什么不好!”

        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回海上!过他娘的自由自在的日子!老子早就不爽这束手束脚的日子了!”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阿南一锤定音:“好,趁现在我这边方便,咱们尽快把公子给救出来!魏先生,你三天之内,一定要将最终结果交给我。”

        “放心吧南姑娘,绝不辱命!”

        “冯叔,你把我的棠木舟好好保养保养,下方多辟暗格,越大越好,我到时候要用。”

        “行,包在我身上!”

        “常叔,接应的重任交给你……”

        阿南桩桩件件吩咐下去,众人齐齐应了,一一领取阿南给他们分派的任务,又商议筹划到时如何配合。

        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商量完,看看时间不早,阿南估摸着卓晏也快配药回来了,便告别了众人,火速赶回驿站去。

        已是七月末了,夏日暑气正盛,灼热的风中,满街鸣蝉远远近近的噪声,让这午后更显沉闷。

        吴山之下,古御街左右,夹道满街紫薇盛开,团团簇簇如枝枝锦缎堆叠。

        阿南抬手碰一碰花朵,让它们扑簌簌落在自己的掌心。

        那艳丽夺目的花瓣,如同顺天城下,引燃了煤层的火焰一般,散乱而毫无规则。

        一瞬间,阿南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蓟承明当时要做的事情,公子他……知道吗?

        就如一瓢冰水猛然浇在她的头上,在这炎热天气之中,她后背竟冒出了一股冷汗。

        但随即,她便用力摇头,撇开了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严正地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毕竟,那是她的公子,是胸怀苍生的公子,是叮嘱她去挽救黄河堤坝的公子,是将年幼的她从生死关头救回来的公子。

        哪怕一闪而逝的怀疑,都是对公子的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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