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春风流光(1)(2 / 2)

加入书签

        说着,她侧身退开了一点,抬起手中长刀,以刀尖在旁边的青砖上轻敲,确定了空洞之后,将那块青砖一寸一寸地小心抬起。

        在砖块尚未彻底起出之时,她一手按住青砖,一手刀尖直插入砖缝。

        只听到轻微的咔一声,然后是轧轧声响起,随即里面的机括彻底卡死。

        她左右摇晃了一下刀子,确定没有问题后,将青砖掀开,看了一眼,立即辨认了出来:“毒针机括。若我们仓促不查,起出砖块那一刻,便是被毒针笼罩之时。”

        竺星河道:“魏先生追随我左右多年,我想他不会有问题。你拿到这个计算结果,中间是否有人插手了?”

        阿南恨恨地将卷刃的长刀抽回,把砖块还原,脸色难看道:“是我小觑他了。”

        那个插手的人,还是她骗来的。她以为能瞒天过海利用他,谁知道他才是那只黄雀,早已将计就计布好了陷阱等着她入套。

        是她大意了。即使抽离出了部分数据,可他那么聪明的人,自然早已察觉了那是放生池,也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

        阿言,他居然敢这么不动声色,布下如此阴毒的手段!

        但……再一想她又只能苦笑,先骗他的好像是自己。

        见她没有吐露下手的人,竺星河也不询问,只缓缓抬手指向旁边一块太湖石:“你试试看那边。”

        阿南快步走到太湖石前。长刀已卷了刀尖,她用手套上的寸芒起出太湖石周围的砖块,露出下面的泥地。

        果然,那隐藏在地底的五根精钢线一一显露出来。太湖石多孔隙空洞,它们穿过石洞,隐入了地下。

        阿南将寸芒收回手套中,双手抓住太湖石上面的孔洞,要将它从泥土中起出。

        就在此时,周围杂沓的脚步声响起。

        阿南一抬头,便看到从园门处涌进来的士兵,当先之人正是诸葛嘉。

        放生池地方狭小,士兵们结好了八阵图,这一次手中所持是短棍。

        阿南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诸葛提督,你上次擒拿我的阵仗就不小,这次声势更大,该是怕自己再失手?”

        一听她提到上次,诸葛嘉灰头土脸,厉声喝道:“你们已插翅难飞,束手就擒吧!”

        他一挥手,示意摆开阵势的士兵们收缩包围。

        “等等。”阿南却毫无惧色,甚至脸上还带了一丝笑模样,“你最好还是带他们退下,先让你们那位提督大人过来跟我聊一聊吧。”

        诸葛嘉清冷的眉眼上,似罩着一层寒霜:“提督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你?”

        “是么?可是我好担心啊,毕竟,他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能日理万机呢。”阿南面带忧虑,叹道,“不如你回去问问你们提督大人,他刚刚出水的时候,是不是吃了我给的一颗紫色小丸药?”

        诸葛嘉的脸色顿时铁青:“你敢!”

        “敢不敢他也都吃了,而且这时候,怕是也吐不出来了。”阿南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药叫做朝夕,朝不保夕,夕不保朝,就六个时辰的事儿。诸葛提督,你懂的。”

        事关皇太孙殿下的生死,即使诸葛嘉知道阿南并不可信,但谁都冒不起这个险,他那指挥结阵的手,还是迟疑了。

        阿南笑微微地抬头看着天空:“还有五个半时辰,得抓紧啊,不然明天的太阳他是见不到了……”

        只犹豫了一瞬,诸葛嘉终究转过身,向着后方云光楼快步而去。

        剩下那些结阵的士兵,一动不动地用手中短棍对准他们,依旧是杀气腾腾。

        阿南却视若未见,转身又研究那个太湖石去了。

        太湖石虽然不大,但十分沉重,她必须要两只手才能擎住。而牵丝的线就从石孔中穿过。若举起石头,她就无法去解牵丝,若去解牵丝,则石头肯定会砸下来,一时她竟无从选择。

        正在两难之际,耳听脚步声响,竺星河走到她身边。

        牵丝的机括始终维持紧绷的状态,竺星河每走一步,身上的精钢线便随着机括轻微的转动声而缩短,只会缓慢地予以允许范围内的力量,一旦超出则立即收紧,极为敏感。

        “我来吧。”他抬手帮她接住太湖石,让她腾出手来。

        阿南轻轻捻着精钢线,循着它小心翼翼地摸进地下去。

        还未等她摸到中间机括,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兵们,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陆续后撤。

        阁旁树木在大风中倾折乱舞,风声与拍击堤岸的波浪声震得放生池似是一个动荡的世界。

        阿南看见月门外的士兵如潮水般退后,拱卫出中间一袭玄色锦衣的朱聿恒。

        他的目光比一身的玄色还要深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未曾移开。

        飞扬狂风之中,朱聿恒身上衣服被疾风卷起,可他的目光却如深渊般,深暗地紧盯在阿南的身上。

        竺星河瞥了身旁阿南一眼,对朱聿恒略一点头,就像第一次在佛堂前见面时那样,神态舒缓:“灵隐一面之缘后,阁下多次来此与我见面,却一直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面目,不知是何原因?”

        阿南顿时心下一凛。

        她一直以为,阿言时刻与自己在一起,应当与公子失陷放生池并无关系,可原来,公子在灵隐被擒与他有关,甚至他还一再地瞒着自己过来审讯过公子,唯一蒙在鼓里的,似乎只有她!

        再想到刚刚布置于地下的毒针,怒火顿时冲上她的脑门,阿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朱聿恒没未理会竺星河,他只盯着阿南道:“你说那是解药。”

        阿南冷冷道:“那药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如果当时已经中毒了,就可以解毒;可如果当时没有中毒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朱聿恒神情冷硬:“把解药给我。”

        “我可没带这么多东西,但你可以随我和公子回去拿。”

        “你胆敢到官府手中劫人,还以为自己能离开?”

        “我不但要离开,还要你帮我们离开。”阿南嗤笑一声,指了指太湖石下的机关,“你得帮我们找出那五根牵丝,公子解了绑,我才能带你回去。”

        “我不会。”朱聿恒一口拒绝,“这是毕阳辉设置的,现在,他已经死了。”

        “你会的,毕竟,只有五个时辰了。”

        朱聿恒定定地看着阿南,似乎不相信她就是那个与自己一再出生入死、携手相依的阿南。

        曾为了他而豁出性命、在最危险的地方也要拉住他的阿南,怎么会是面前这个,为了另一个男人而以性命胁迫他的人?

        他的目光,缓缓从她的身上,转向了竺星河。

        竺星河的白衣在风中招展,即使不言不语站在他们身旁,也自有一种疏离尘世的脱俗意味。

        “带不走公子,大家一起死。”见他看着竺星河不说话,阿南在旁冷冷道,“反正我贱命一条,死不死无所谓,倒是你,愿意以你的万金之躯陪我们一起赴黄泉?”

        朱聿恒反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按一按胸腹间,鸠尾穴那里。”阿南道。

        朱聿恒迟疑了一下,抬起手,在自己胸口下方轻轻一按。

        顿时,一股麻痹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他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离,整个人虚脱晕眩。

        踉跄扶住身旁的石灯笼柱,他勉强维持自己站立的姿势,只觉得五脏六腑齐齐抽搐,呕出一口浓黑的血来。

        阿南看着那口血,挑衅地一抬下巴:“信了么?想活命的话,找出牵系公子的那五根线,交给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