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什么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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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可能又惹了祸事。”蓝褪老老实实跪着道。

郭公主可是心疼坏了,她这个唯一的儿子,长信侯府未来的继承人,莫说是惹了祸事,便是给天捅了个窟窿,她这个做娘的也会积极维护。

何苦跪着。

根本不需要跪。

长信侯这日得闲在家,平日里他除了顶个长信侯的名头在宫中领个闲差,每月按时按节的领点俸禄银子,其它时间也算逍遥自在。

青城贵门,特别是那些世袭罔替的人家,多半是瞧不上他的。

当年他不过是在宫中整理藏书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官,拿的是五品俸禄。

郭公主那些天正好烦闷,一个人去藏书阁选书,藏书阁值守的,正是长信侯,他给公主递了书,便远远的退回到长案后面守着,公主看书,从清晨一直看到太阳升起,又看到太阳落下去夜幕降临。

公主一天沉浸在书中,又或者她心情不好,一天都没有挪动,粒米未进,一口水也未喝。

长信侯便等了她一天。

公主走出藏书阁时,夜已深沉,星子密布。

长信侯提了灯为公主照着路。一路上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

“你一天未吃饭吗?”公主问他。

长信侯点头。

“为什么不去吃?”

“怕公主有什么需要,而我不在,误了召唤。”

“蠢。”公主一袭长裙走在前头,长信侯提着灯默默的走在后面。

“你看到我哭了,怎么办?”公主问他。

“如果公主不想再看见臣,臣可以退朝回乡。”

没有卑躬屈膝,没有多余的话。

那时的长信侯不过二十岁上下,家世一般,祖上又没有为官做宰的,甚至连个正经的官也没有。

他能凭一己之力考取进士进了藏书阁已是不易,能轻易说出“退朝回乡”的话,不知鼓起了多大的勇气,那是他的前途。

郭公主只是没好气的对他说了一句:“蠢。”

那晚的路不长,郭公主跟他一前一后在宫道上走了很久。

直走的御花园的花都开了,直走的池塘里的青蛙望着月亮“呱呱呱”地在荷叶上跳。

那晚公主赏了长信侯好几个“蠢”字,长信侯默默听着,一点儿都不曾反驳。

自那以后,郭公主又去过藏书阁几次,她在那里哭过,后来便不再哭了。

再后来,春去夏来的时候,天越来越热,公主躲在藏书阁里不肯出去,又说宫里的东西都是宫里的样式,吃了二十来年,甚是乏味,加上夏日里天气炎热,人没有胃口,公主都瘦了,小脸也瘦了一圈。

公主在藏书阁,长信侯只敢远远坐在长案后面,几乎靠着门,不敢近前半步。

那天中午,郭公主又在藏书阁磨蹭不肯走,长信侯便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打开纸包,里头是红彤彤的,晶莹透亮的山楂糕。

他把山楂糕塞给公主的婢女,他未语脸先红,连看公主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那天的山楂糕公主吃得干干净净,一共六块,一块不剩。

第二日,长信侯果断又带了六块来,公主又吃的干干净净。

一连半个月,他都给公主带山楂糕,风雨无阻。

公主后来都快吃吐了。

没见过这么能带山楂糕的人。

你好歹换个品种啊。

青城就只产山楂糕吗?

没见过这样蠢的人。

这么寻常的山楂糕,难道宫中会缺吗?

宫中的点心小食,糖蒸酥酪,梅花香饼,水晶冬瓜饺,灯心糕,茶食刀切,杏仁佛手,哪一样不是又精致又可口。

说来也奇怪,嘴上说着他蠢,觉得他带的东西不上台面,可再吃宫中的小令,灯芯糕,杏仁佛手,梅花香饼,觉得味道都变了,变得索然无味,竟不如山楂糕好吃了。

郭公主知道自己完了。

这是喜欢上这个五品小官了。

跟着这个小官,能有什么前途,一个看管藏书阁的小官,这一辈子也就管书了,跟那些领兵打仗的将军,口若悬河的文士是比不了的。

可郭公主就是看上他了。

如果不是郭公主非要嫁他,他如今恐怕还在藏书阁混着。

郭公主执意要嫁,宫中也不好拦着,只是厚厚的给了一笔嫁妆,又封了五品小官为长信侯,他不再去藏书阁领职,只需安安稳稳的做他的长信侯便行。

长信侯蓝庸,一如他的名字。

蓝褪比起他,已经算是长进了。

至少他年纪轻轻,便做了禁军,平时在宫中走动,皇帝那里也是多有夸赞的。

蓝庸在藏书阁看了那么多年的书,皇帝从未赞扬,只有当年的老太后对他说过:“据说你在藏书阁看书看的很好。”

蓝庸在官场也做了几年,虽官职不高,但人情事故,是非轻重他还是懂得的。

当初蓝褪去做禁军他都不太同意。只说禁军看似威风,实则最易得罪人,也很危险,只有这一根独苗,但愿他平安长大,到时候成了亲,能把长信侯一脉传承下去便也吃喝不愁了。

郭公主并不这样认为。

就是因为长信侯府没有顶门立户的爷们,虽说她嫁妆丰富,府里不缺银钱,可论起长远的发展,不入仕途怎么成?

青城重武,文人地位不高。

而长信侯府没出过武将,蓝褪尚且年轻,做个禁军,全当锻炼,多在皇帝面前露脸,见面三分情,以后有什么空缺,皇帝总会想到他的。

蓝褪是长信侯府的希望,如果他不上进,以后三代之后,长信侯府不再,她这个公主也成了枯骨,后人将如何自处?

从前的蓝褪,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禁军,惹事的时候,很少很少。

如今他主动跪下,想来惹的祸事不小。

“你犯了什么事了?”蓝庸放下手中筷子,眼神里有询问,也有警惕。

“爹——我——宫中的——”

“爹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参和宫中之事,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看来这一次,你没有听爹的话。”

郭公主却不理会蓝庸说了什么,她只是心疼蓝褪:“褪儿快起来,惹了什么祸事,只管跟娘说,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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