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包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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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遂宁尴尬。

这么明目张胆的浪好吗?

明珠偷笑。

六伞还要助攻:“相姑娘,我们公子给你带了冰糖,还怕冰糖化了呢。”

用过了药,又施了针,这些人才算渐渐稳定下来,虽然不再胡言乱语,也没有撕咬打人,吐血也暂时止住了,可精神很差,脸色愈发的黑青了。

从民安堂出来,已经是星子如棋的夜晚。

青城的夜市已经开了。叫卖声混合了灯笼昏黄的光影传了很远。

一条食巷,从头到尾都是吃的。

小贩们推着独轮车,放张桌子几个板凳,就是一门小生意,一个独立的摊子。

有卖羊肉炕饼的,饼又薄又脆,里头夹着碎羊肉跟葱花,要一张饼用刀切开,那饼脆的能炸开好远,里面的羊肉香而不腻,裹着葱花香气,最能安抚饥饿的胃。

有卖炸豆腐的,不同于黑色的臭豆腐,这个豆腐装在竹板上发酵了几天,菌丝长的比豆腐还高的时候才算成,那菌丝又细又白,豆腐切成小块,放在平底锅上煎成两面金黄,再放进碗里加些辣椒酱或芝麻酱,咬一口,满嘴生香,外脆里酥。

还有烧烤类的,炭火微微泛红,将一排竹签穿好的东西诸如鸭肠,鸡胗,牛柳,鱿鱼,韭菜,茄子等放上去,烤的冒热气,再翻过来烤一遍,烤到八成熟,用刷子刷上酱汁,再来回翻烤一遍就成了,烧烤出来的东西,自带一股烟火气,对于爱吃的人来说,简直是喝酒的必备佳品。

其它还有卖盐水鸡的,烤鸭的,冰粉豆汁的,蟹肉包子的,蒸肉扣碗的,芝麻糖,水果拼盘,每个独轮车上挂两个灯笼,远远望过去,那灯笼排成一条线,宛若游龙竟然看不到尽头。

这些味道几乎掩盖了青城的灯火,掩盖了青城山,这层次分明的味道啊,吸一下鼻子,竟要流一嘴的口水。

食巷的人很多,有摇着折扇的公子,也有领着孩子的妇人,有脖子里驮着孩子的父亲,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饿的来吃东西,不饿的来看热闹。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他的爹爹赶紧追上去将他抱在怀中:“傻孩子,这里岂是可以乱跑的地方?这么些人,一会儿挤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的小乖乖唉。”

一个妇人紧紧跟在她夫君身后,一面偷偷张望,一面小声对她夫君说:“相公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虽然相公疼我,带我来见世面,可万一婆婆知道了又要让我站规矩。婆婆她说了,妇道人家,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们小户人家,没这么些讲究,你放心跟着我,我带你去看烟花。”妇人的相公在人群中握紧了她的手。

虽然妇人说话也是战战兢兢,虽如此,这繁华的食巷还是深深地吸引了她,她张望的时候,眼里的光恍如流星。

食巷离城门近,夜幕降临,有人在城门不远处放烟火,烟火在空中炸开,有红的花,绿的树,金色的宫殿,蓝色的星辰,有飘飞的仙子,有生动的兔子,变幻莫测,难以捉摸。

这一瞬间的炫丽让食客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再看时,烟花将这些人的脸都映红了。

这些人怀抱着极大的热情涌进这里,或是推杯换盏,或是享用美食,或是安安静静地看烟火,这国泰民安的景象,让人心里踏实。

城门口上,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手握长矛,两人一排,在两辆马车宽的城门上不停地走动着巡逻,还有一排八个的士兵面向城外放哨,一丝不苟。

一切还和旧时一样。

相遂宁身处食巷,竟有种错觉,觉得民安堂那些垂危的病人是假象,是一个梦,睡一觉就会醒来。

她脑海里充满了疑问,可这些疑问又被香气带走。

二人在一个方桌前坐下,叫了一笼蟹黄灌汤包子,一笼鲜虾包子。

相遂宁夹了个蟹黄灌汤包子放入口中,没想到那么烫,吐出来又舍不得。

勉强下咽。

咽不下去。

造孽。

嘴火辣辣的疼。

那蟹黄包中的汁水顺着她的嘴角就流落下来。

陆御衣袖一甩,拂过她的下巴,那流落的汁水,已经被他的衣裳接住了,陆御又一甩袖子,相遂宁的嘴也被擦干净了。

“吃那么急,没下顿了?”陆御有些心疼她,可说话总是那么不好听:“你要爱吃这个,下次我还带你来,你慢慢吃,我不跟你抢,这两笼包子都归你。”

相遂宁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陆御问她:“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点难受啊?”

“我嘴疼。”

“可不得嘴疼嘛,你那嘴又不是铁打的,咬那么烫的包子。”陆御说着,伸手揽过相遂宁的头,自己弯下身,低下头,他的脸几乎贴到相遂宁脸上,他轻轻地对着相遂宁的嘴吹了几口气:“还疼不疼?有没有好一点?”

明珠跟六伞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默默地抱着他们的包子扭过头去吃。

相遂宁愣了一下。

放在以前,陆御敢这样,她得捶他一顿吧?

为什么此刻没想捶他?

是了,不想捶他了,想掐死他。

大庭广众他这是做什么?惹得包包子的小贩都偷笑了。

他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他好像也没趁人之危,不过是给她吹气而已?

为什么他的嘴里有薄荷的气味?

陆御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不说话,喜欢上我的味道了?”

“一点都不喜欢。”

“我闻到你嘴里冰糖的甜味了。”陆御笑。

相遂宁瞪他:“你再敢……我……”

“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陆御双手抱头,而后恭恭敬敬地将蟹黄灌汤包子举起来,吹凉了之后才端给相遂宁:“吃吧,不烫了,慢点吃,别噎着。”

相遂宁果断填了三个包子。

“咕噜”一声响,是肚子叫的声音。

“我吃了三个包子肚子还叫?”

“那是我的肚子在叫。”陆御无奈。

“你也吃啊。”相遂宁把笼屉推到他面前。

陆御一面吃包子,一面盯着相遂宁看。

相遂宁一回头,正好跟他对视,陆御便赶紧道:“今晚的烟花很好看哈……”

“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包子上桌前,烟花表扬就结束了啊。

陆御尴尬:“我反应有点迟钝,平时我不这样。”

二人吃完了包子,肩并肩往回走。

摩肩接踵的人从对面而来,一个接一个的涌入这无边的繁华夜幕里。他们明眸皓齿,她们浓妆艳抹,或清秀,或雍容,或急,或缓,这里挤满了人,活人,活的好好的人。

那些灯笼就像一个个小小的火把,将黑夜烧了一个个窟窿,那么黑的夜,被这些灯笼点缀的璀璨又光华。

这些人走在璀璨的夜色当中,犹如走在摊开的画卷之上,搂孩子的人,赶车的人,大吃大嚼的人,打呵欠的人,这些人明暗交叠,衣衫重重。那些叫卖的小贩夹杂其中,给这画卷又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这样的画面,恐怕不容易见了。”陆御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青城有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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