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我儿何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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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眼睛看不见,可心思玲珑剔透。

相遂宁往长信侯府去,恐怕多有不便,还是乔装打扮一下最好。

当然了,这不是相遂宁头一回女扮男装了。

轻车熟路。

出门的时候,陆御准备了帷帽,黑色帷帽,两人一人一顶。

青城黄沙飞扬,戴着黑色帷帽的二人,行色匆匆,像两个要奔入江湖的侠客。

长街里仅剩的行人,被风裹携着,摇摇晃晃的奔走,犹如孤魂野鬼。

漫天黄沙遮天蔽日,阳光惨淡,整座城犹如地狱,呜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回响,像是鬼魂在哭。

萧瑟。

混沌。

黄泉路大抵如此,迎面而过,却看不清彼此面容。

虽是戴着帷帽,出了宝隆街往长信侯府的巷子里,还是差一点被截胡。

有个男人蹲在巷口,见了陆御就拉:“你一定是大夫吧,这长信侯府的公子病了,请了好几位大夫,如今青城的大夫不好寻,我就想着在这逮一个大夫……没想到真逮着了……可怜可怜我家女人……她快不行了,大夫跟我去看看吧……”

男人都快急哭了。

陆御于心不忍,可又惦记蓝褪,正为难,就见一个老头跑过来拉着那人道:“你媳妇投河死了,她病得重,不想拖累你跟孩子,你一出门,她就偷偷跑出去投了河,捞上来找了个大夫看过了,大夫说……”

“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投河太久,没救了,让准备后事,你回去看看她的尸首吧。”

男人脚步踉跄,跟着老者去了。

相遂宁心中愈发有不祥的预感。

怎么青城突然死起人来?

中秋宴席,还是海宴风轻,那晚的月色,也温柔的紧。

百姓安乐,中秋的夜游,一夜不熄。

临街铺子的灯笼,犹如珍珠,挂满了整座城,闪烁光华。

谁也不曾料到,青城会是这样的局面。

长信侯府正如明珠说的,大门紧闭,往日守在门口的小厮,都退回了门内。

陆御敲门。

门内回了句:“你们回吧,侯府今日不见客。”

“我是陆府的陆御,听说你们公子病了,特意来看看。”陆御又扣了扣门环。

“可是公主交代了,除了大夫,不准放别人进来。”

“我是你们公子家的亲戚。怎么,要六亲不认啊?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要见蓝褪,如果不放我进去,我可就卸门了。”

狂妄。

小厮守了半辈子的门了,头一回听说有人要拆长信侯府的门。

小厮也知道陆御这货年轻公子,他娘娇惯,在青城经常为非作歹,卸门的事,保不齐他真敢干。

还是去通报吧。

等小厮回来开门的时候,陆御已经将袍子撩起来准备踹门了。

小厮求爷爷告奶奶:“公子,都是小的错,公子快请进吧。”

长信侯府诺大的院子静悄悄的,丫鬟婆子犹如受惊的麻雀,皆是缩着头说话,脚步轻的,听不到一点儿动静。,生怕吓到了谁似的。

内堂有些暗,或许是悬着帷帐的缘故,又或者,是十二扇摆开的象牙屏风遮挡了视线。

郭公主坐在塌上,捏着手帕,眼圈红红。

她的头发只梳了一个简单的髻,发髻间插着一只光秃秃的金簪,甚至,连耳环也没有佩戴。

她脸上无一丝脂粉颜色,眼睛凹陷,眼神里是浓得抹不开的忧愁。

长信侯默默坐在一旁,什么话也不说。

“回公主,侯爷。”两个太医净了手,将把脉的家伙收进药箱里交给小太监背着,话语里有些无奈:“皇上派了陆太医,吴太医跟进民安堂病人的事,周大人那里,已经派了衙役揪出了那日的病人,但……”

“但什么?但说无妨。”公主揉着手帕,心口“噗通噗通”直跳。

“不曾想那日的病人,已经死了半数了,陆太医跟吴太医诊了病人以后,觉得他们是……”

“是什么?”

“是鼠疫。”太医叹气:“陆太医跟吴太医谨慎,又去请了院判大人,院判大人祖上世代是太医,他十岁开方抓药,人称神童,他去摸了脉,看了舌苔,说是鼠疫无疑了,这会子皇上也知道了。”

“怪不得请了院判大人来,他欲言又止,只说尽全力救治。”郭公主眼神里的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用力扶着塌上小几,才缓缓站起身:“太医,依你们看,褪儿他,到底是何病?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了?”

两个太医互相递了个眼神。

太医想做的长久,不但医术要精,话也要会说。

有些让人伤心的话,要悠着点说,免得这些皇亲国戚一生气,一冲动,摘了他们的脑袋。

“公主,臣一定尽心竭力救治蓝公子。”

“我儿何病?”

“公主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如今公子病着,公主便是他的主心骨,公主要爱惜自己啊……臣定当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拿出全身的本领……”

公主抓起小几上一盘子芙蓉糕就砸到太医脸上:“巧舌如簧有什么用?我只关心我儿得了什么病,有无性命之忧……”

“公主息怒……”太医擦擦额头细汗:“所谓病者,三分病,五分养,还有两分,讲机缘。蓝公子身份尊贵,臣一定用最好的药,至于能不能好,需假以时日,再则机缘之事,臣也不敢妄言。”

“滚。”公主动了大气。

太医吓得领着小太监就跑了。

宫中诸人得病,能看则看,看不好就赖个人造化,或者赖于机缘。

可郭公主就这一个儿子,她不信什么机缘不机缘,看不好病,便是庸医。

郭公主心中抑郁难平:“这帮太医,在宫里学得一身官场习气,我只问褪儿他得了什么病,来了几个太医,竟无一人回答我。都是问东答西,岂有此理。”

长信侯蓝庸安慰她:“公主莫生气,太医不正面回答公主的话,那便是回答了。”

“爹,我哥哥得了什么病?”蓝姎皱着眉头问。

“太医这么惶恐而言他,恐怕你哥哥凶多吉少,看这情形,八成是……鼠疫。”

鼠疫。

蓝姎十几岁的年纪,还是头一回听说。

如果是鼠疫,太医院判都出动了,也是欲言又止,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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