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一章 白衣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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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化了,宫墙湿。楡

难得的晴朗。

尚季殿里,各宫娘娘陪着皇帝一块儿听戏。

难得的好时光。

皇上歪在锦榻上,由合妃在一旁轻轻捶腿。

殿内昏昏,唱戏声咿咿呀呀。

妃子们手抱着铜炉,静静地坐着。

合妃捶腿捶得舒服,皇上渐渐地开始打盹儿。楡

合妃惯会做这些伺候人的事。

太监们端了果子上来,不知是不是放盘子的声音大了些,皇帝突然就惊得坐了起来。

小太监忙跪了下去。

“皇上怎么了,都是你们这些不知轻重的。”合妃训斥太监。

皇上摆摆手,让太监退下去。

刚才他又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有一支箭向他飞过来,他的面前,全是皇子,却没有一人愿意为他抵挡这一箭。楡

他在梦里飞奔,箭却像长了眼睛,直接就穿透了他的身体。

梦里剧烈的疼。

生生把他疼醒一样。

醒来以后,心口都是疼的。

梦里穿白衣的人,白衣垂地,背对着他,却看不清长相。

他跑,箭追,白衣人也追。

等他中了箭,白衣人又突然不见了,就像一团水花,像一团雾气,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如鱼归大海。楡

他久久不能平静。

连呼吸都有些快。

合妃给他揉着胸脯,关切问他:“皇上做噩梦了?”

“没有。”

“皇上可是心口疼?”合妃在皇帝胸口揉来揉去,揉得皇上疼得更厉害,便推开了她的手:“叫陆太医。”

陆御正在太医院研磨朱砂,研磨到一半儿,就见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过来请。

如此慌张,定然是皇帝的旧疾又犯了。楡

陆御收拾了药丸,又带了针灸用的工具便往尚季殿去。

雪化难行,从太医院到尚季殿并不近,刚经过御花园,靴子便湿了。

陆御扶着假山抖了抖靴子上的水。

宫道每日都有人洒扫,御花园种的都是些花木,道路要比别处略窄些,加上雪下的厚,如今从花木上抖落下来,小道上也积了水了,一片一片的,像是一面面的镜子,反射着这日明朗的光线。

水坑映衬着一个人的脸,太快了,没看清,甚至连男女都未能看清。

那个人踩着水坑,往假山上一跳,又在假山顶上蹦了两下,直接蹦到宫墙上,踩着宫墙,往东六宫那边去了。

陆御低头的一瞬间,被溅了一脸的水花。楡

真是不讲武德。

“哗哗哗”又有几个穿甲胄的黑衣人跑了过来,踩着水坑,直接往树上跳,跳上了树,又蹦到了宫墙上,也往东六宫去了。

为首的人,可不就是蓝褪么。

宫中安宁,甚少见禁军在皇宫里飞檐走壁。

陆御去了尚季殿,唱戏的伶人还未停下来,依旧是咿咿呀呀地甩着水袖。

皇上歪在那儿,额头有汗。

虽化了雪,有点晴好的样子,却还是冷的。楡

陆御给皇上把了把脉,便知他老毛病又犯了。

这些年,头疼也好,心口疼也好,陆御都为他医治过,不过这病就像梦魇,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总也不能除根。

陆御打开药箱,拿出一丸棕色的药,让皇上随着蜂蜜水咽了,又拿出银针在火上烤了,先是在皇上头顶扎几根,然后是脖子,然后又解开皇上的衣襟,直接把银针扎上皇上心口。

手指长的细针,冒着白色的寒气。

陆御捏在手里,直接给皇上扎了进去,合妃惊得直喊:“心口金贵,也是随便能扎的地方吗?你要是害了皇上,你......”

“合妃真是少见多怪,陆太医虽年轻,可给皇上诊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皇上最信得过的,你去一旁,别耽误了陆太医施针。”梅贵妃挪了过来。

合妃只好讪讪地去下首坐着。楡

梅贵妃拉着皇上的手安慰:“皇上是天之子,即使有些不舒服,也会很快过去的,臣妾一直在这里。”

蓝褪顺着东六宫追白衣人,一直追到梅贵妃的宫殿。

东西六宫,蓝褪都不常来。

禁军偶尔会巡视这里,也是看看就走了。

白衣人沿着围墙,直接跳进梅贵妃宫中,便不能不管。

看白衣人的身段,虽又瘦又轻,但脚下有力,沿着宫墙,用脚尖跑得飞快,如履平地般。

这样的脚下功夫,甚至跟蓝褪不相上下。楡

这应该是个男人。

寻常男子,非召不得入宫,何况是后宫。

事关重大。

轻则害了妃嫔,重则害了皇帝,禁军的职责,让蓝褪不得不加紧了脚下的步了。

跟随而来的禁军一个个被落在身后,只剩下蓝褪一个人,紧紧的追着白衣人的步伐。

梅贵妃宫里有两个粗大的水缸,水缸里种着睡莲。

白衣人踩着水缸里的睡莲,蜻蜓点水一般,就奔后堂去了。楡

梅贵妃的宫殿在东六宫里算是数一数二的。

前后两院,房间少说十几间。

白衣人跳进其中一间,关上窗户,很快便消失了。

蓝褪也跳了进去,但在房间里搜索了一圈,却无收获。

床上,床下,桌下,梁上,帐子后面,都一一瞧了,还是不见踪影。

正纳闷,却见郭琮推门进来。

郭琮穿了浅色斗篷,微笑着吩咐下人:“蓝大人难得来一次,还不给蓝大人看茶。”楡

以梅贵妃在宫中的级别,平时伺候的人没有二十个,也差不多了。

宫女,太监,都是按贵妃的份例给配的。

洒扫的,端茶倒水的,小厨房里的,铺床叠被的,包括专门点蜡烛加炭火的,都有一个宫女份额。

郭琮叫了两声,却不见人应。

过了一会儿,才跑过来一个小宫女,请蓝褪去偏殿一坐。

蓝褪并无喝茶的心思。

奈何郭琮亲自把小几上茶碗递到蓝褪手中。楡

这一拿一递,郭琮的手还碰到了蓝褪的手。

蓝褪一个机灵,只得把茶接过去。

“蓝大人怎么有空到我母妃的宫里来,可是找我母妃有什么事?”

“并没有。”

“那是?”

“刚才......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可是......”因为没有追上白衣人,也不好说的太明白,怕扰乱人心。

郭琮却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拍了拍蓝褪的肩膀道:“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呢,让蓝大人你亲自跑一趟,放心吧,这皇宫虽大,可有禁军守着,又有兵卒按时辰巡查,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的。”楡

“大概......可能是我看花了眼。”

“蓝大人也累了,不如在这里歇一歇吧。”郭琮望了望外头屋檐的水滴,又看了看蓝褪湿了的靴子,叫一个太监进来:“去,把给我做的新靴子拿过来一双先给蓝大人换上,这么冷的天,靴子湿成这样,怕是要生病的。”

小太监飞快而去。

蓝褪有些不大自在:“不必了......我这就走了。”

郭琮又一次按住了蓝褪的肩膀。

“外头雪化了,正是滴水的时候,别在受了凉,等一会儿,宫人们把道路扫好了再走吧,一会儿我也要出宫去,正好咱们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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