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命运牌·梦境入侵（1 / 2）

她把木盆连带着盆中的苏苡推入汹涌的河中，看着一人一盆在激涛波浪中摇摆，然后缓缓消失在视野中。

昭影高兴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提起自己漂亮的裙摆，哼着快乐的小歌扬长而去。

苏苡坐在宽大的木盆中，河流湍急波涛汹涌澎湃，她被摇晃地有些难受，但想起昭影说过的话，还是选择了乖乖坐在木桶里。

她只有哥哥了，她最喜欢哥哥，所以一定要好好听话，做个好孩子。

好孩子好孩子，这是哥哥最常叮嘱她的话。

“小葵啊，一定要做一个正直善良好孩子。”

这句话苏苡一直记在心里，至今也不曾忘却。

天色逐渐暗淡，漫长的白昼转为短暂的永夜，苏苡的木盆带着她在河水中流浪，她开始感觉到饥饿与困倦，但是乖巧的苏苡仍在忍受。

又一个涌起的湍流袭来，木盆被水流裹挟着撞上了锋利的礁石，盆子的底部被撞出一个小小的缺口。

冰冷的河水顺着木盆的缺损缓缓向上蔓延，在无人的静夜，安静的旷野，水位悄无声息地没过了苏苡的膝盖。

然后是胸口。

衣服沾了水贴在身上，苏苡被一股湿意浸得难受，她从木桶中站了起来。

但是无济于事，木桶的边沿几乎与她的脑袋齐平，苏苡即使站在盆中，也只能是望见抬头的一方天地。

木盆开始下沉，河水渐渐淹没到苏苡的口鼻，苏苡感觉身体在不由自主地下落，胸腔开始出现憋闷，呼吸也逐渐变得困难。

她下意识地扑腾手脚，动作却比想象中的迟缓麻木，甚至没有溅起太大的水花。

鼻子开始酸胀，苏苡的屏气已经达到极限，她无力地张开了嘴唇，本能地进行呼吸，然而涌入口中倒灌进心肺的，是冰冷无比的河水。

胸口传来剧痛，不知是心还是肺在做最后的叫嚣。

‘好痛。’苏苡想。

但她做了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哥哥也会因此而开心的吧？

于是苏苡因为窒息而死去，又因为不死而重新睁开眼睛。

她在肮脏的水底无数次经历着死亡的过程，经历着频死的痛苦，肺脏被河水泡得膨胀臃肿起来，却在转瞬之间被自愈能力修复成原来的摸样。

无尽的痛苦在她的身上往复，幽黑的水底看不到一丝生存的希望。

但苏苡并不畏惧，她是一位神明，也是一个怪物，她不能理解死亡所带来的意义，所以并不胆怯于痛苦和绝望。

只是孤独，只是不解。

不知过了多久，一束霞光射入水中，仿佛是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随后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

是哥哥来了。

哥哥拖着疲惫不堪地身躯将她从水底捞了上来，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说了许多她听不懂的话。

因为听不懂，所以大多没有记住。

苏苡面上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来，她很高兴能再次见到哥哥，水底的死亡对于她来说无关痛痒，她不能共情，也不能理解哥哥为什么会那么忧愁与愤怒。

她只记得哥哥的怀抱依旧是那般温暖而炙热。

于是很多很多年以后苏苡才明白，那一天太阳落入了水中，蒸干了整条河流，人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源，这是哀声哉道的开始。

苏苡恍然惊醒，她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脸颊，触手是一片湿润的凉意。

即使是梦魇，水的窒息感和火的灼热感依旧是那般真实，苏苡抬手摸上自己心口，感受到胸腔有力的跳动，随后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房间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带有夜露意味的晚风卷起暗色的窗帘，乍一看好像少女摇曳的裙摆。

苏苡从床上坐起来，穿上拖鞋走到窗边。

外面夜已深沉，天穹之下挂着零星的灯火，一闪一闪衬托着寂寥的夜色。

关紧窗户，苏苡重新躺回了床上。

床头的一侧，趴着一只垂耳的四目狐狸，正酣畅淋漓地打着惬意的小呼噜。

狐狸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美梦。

今晚睡觉时，由于苏苡还在疾病观察期，命运先生担心她再次一睡不醒，所以坚持要和她一起睡，美其名曰做苏苡的守护天使。

天不天使的她不知道，但这玩意睡得是真香啊，这睡眠质量，救护车来了它都不一定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