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十七八3333(1 / 2)
元帝抵京那天,没做休整就去见了傅应绝。
说起来,傅应绝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他很少去想起自己的父亲,不管是刻意遗忘还是记忆淡化。
偶尔记起来,元帝留在他脑海中最深刻的——或许是体温在他怀里消散那一瞬。
傅应绝同自己说没什么好想的。
如今是.......
感谢傅锦梨送来的的诈尸。
谢她八辈祖宗。
“爹爹,爹爹的爹爹来,在外头,苏展告诉梨子。”
傅锦梨满宫地找傅应绝。
她爹还蛮能藏,愣是叫她小梨子大王关门放弟弟才在中极殿的小偏门把人找出来
傅应绝老大不乐意,不情不愿地坐着,被傅锦梨苦口婆心地教育。
“朕同你说,赶紧给朕送回去,一国之君兹事体大,那边没了朕出什么问题,你跟落安一起扫地出门。”
傅应绝垂死挣扎。
傅锦梨哎嘿嘿地笑起来,不好意思地抠抠小手:“扫地是不是,扫大街爹爹,米有关系,小梨子会的,养爹爹夫子,还有弟弟,小梨子扫大街。”
她很有担当,又主动认错:“等梨子长大,夫子关门啦~夫子以后关门,梨子踹开,长大就可以啦!”
等梨子长大,夫子就关不住梨子噜。
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天天被爹爹在这儿欺负,她自己偷偷跑,把爹爹留在这儿教训。
教训!
回去吃一块糕糕,梨子大王不生气了再回来接爹爹。
孝死了,
傅应绝气不打一处来。
正这时,元帝也到了。
“小九!”
焦急的呼唤随着凌乱的脚步踏进中极殿。
傅应绝下意识挺直了懒洋洋靠着的腰板。
匆匆忙忙进来的老人还是他熟悉的模样,因为退下帝位,没了高座之上的束缚,跟寻常人家的长辈没什么分别。
元帝进来便注意到了傅应绝,眼中关切忧虑,见他全须全尾地才松了口气。
想靠近些打量打量,瞧瞧身上可还有什么不妥,又怕傅应绝不喜。
他便堪堪停留在傅应绝几步外。
“父皇听见消息就回来了,又怕来不及,你二哥那儿无需操心,不用顾忌我,你才是君主自行做主便是。”
他找着话题,想同傅应绝多说几句。
只是傅应绝今日倒奇怪得很,话不多,便是嘴欠得同他对两句也无。
沉默得紧。
“小九?”元帝满腔热意稍克制了些,
“唔,”傅应绝走了一瞬的神,听见提醒,他漫不经心地移开落在元帝王脸上的视线。
淡声道:“又出不了事儿,你好好在那边待着就成。”
那小子又死不了,着急忙慌回来做什么。
傅应绝倒是没刻意地去模仿那位,他不知是无所畏惧还是出于些什么,一点都没掩饰自己。
就算是同一人,经过整七八年的沉淀,也做不到一成不变。
落在元帝眼里,那更是天差地别。
眼前人看着样貌变化不大,可就是叫元帝觉得怪异。
在他记忆中,小九是张扬肆意,十几岁的年纪就算再沉稳也有些滚烫的躁。
可眼前人......
很静,似一面毫无波澜的湖镜。
傅应绝的眼睛随了先皇后,是一双散漫多情的凤眸。
十八九岁时的他眼睛狠而不绝,点缀着零星的笑意。
元帝不觉得两年的皇帝生涯会叫人变化这般大,
如今那双眼中,黑压压,沉甸甸地,藏着他看不清的情绪。
眼睫微垂间,带着厌世自丧感,透不出光来。
“过来。”傅应绝任他打量,自己招呼起一边的傅锦梨。
“好嗷~”
元帝这时才瞧清楚,不是没有光,只是视线分在那小丫头身上时,才多了丝人气儿。
元帝喉间烧得发痛,干哑。
这样的傅应绝,叫他心揪了起来。
看着傅锦梨麻溜地爬上他膝盖坐好,傅锦安又伸出小手攥住他的衣袖。
两只团子将傅应绝围住,元帝才稍觉他身上的凝滞褪去不少。
“小九......”元帝恍惚。
“嗯。”傅应绝轻嗯,低着头没看他:“我这不好着呢,用不着担心,你,”
元帝周身风尘仆仆,面容疲倦。
“......你先回去歇会儿,我叫苏展送你。”傅应绝默道。
元帝大抵是瞧出他似乎不太想交流,自己也确实不太撑得住,便顺着他回去了。
直至他转身,傅应绝才重新抬起头来。
他朝着那道背影看去,
元帝走到门边,身影自然而然地被外头的光线笼罩住。
那光蛮晃,叫傅应绝不适地眯了眯眼。
可是他没收回视线,
只是想着今天日头好,刺激得眼睛都有些发酸。
“爹爹。”傅锦梨忽然喊他。
傅应绝默默地垂眼,抽回情绪,不再看了,“嗯”一声,问她:“做什么。”
傅锦梨看了看元帝消失不见的身影,敏锐地察觉到傅应绝情绪细微的变化。
小手覆在他手背上:“那是爹爹的爹爹,你不认识?”
傅应绝还记仇胖丫头坑了他,这次没顺着她的话说,而是呛声:
“那你爹可太多,指的哪个。”
不阴不阳地,呆瓜没听出来。
她绞尽脑汁努力思考一番后,小手一锤,开始糊弄人:“爹爹的爹爹就是爹爹的,都是爹爹。”
傅应绝哼笑,瞧出她和稀泥,但也没计较。
他落在傅锦梨后背护住她的那只臂膀坚不可撼,就连被傅弟弟牵住的手也顺从地放松。
看似一切游刃有余,又圆满温馨。
可当他半阖着眼,沉默许久后,才轻轻落嗓,道:“那是小九的。”
是小九的,不是傅应绝的。
.
大胖丫头实在是个情绪敏感但是脑瓜子迟钝的呆瓜。
她愣是要说爹爹不对劲,但是她不知道哪儿不对劲。
她去问傅弟弟,傅弟弟只会喊姐姐。
.
傅应绝尽量避免同元帝见面,朝堂上的事儿他还是尽职地一直管着走。
只是原先疾风暴雨中带一丝温和的手段,变得更加凌厉了。
总给人一种‘他不耐烦了,处事能快则快,弄完让他赶紧走’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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