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生命如亭亭常青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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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骤然回神,一只妖魔的巨爪硬生生地划破了他的脸颊!

  若不是西太苍身体素质够硬,反应迅速,那破的就不是相,而是他的脑袋!

  魅魔!

  惑人心智,防不慎防。

  西太苍忍着剧痛,提起力气,朝它一刀劈去!!

  刀与剑相比,极全身气力于一锋,力道更精准也更重,宛如泰山倾塌,势不可当!

  刀气纵横,疯白如雪。

  魅魔被尖锐锋利的刀锋,硬生生的腰斩成两半!!

  血喷了他一身。

  他眼底猩红,面目残破而又狰狞,比妖魔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他杀疯了。

  刀势一往无前!连绵不绝!

  此刀一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太疯魔。

  于是妖魔更疯魔。

  他们源源不断的涌来,这一批死了就换下一批。

  谁比谁更恨?谁比谁更怕死?

  西太苍再厉害,他也不是破道的仙人。

  他有力竭的时候。

  安排的护道者见西太苍陷入困兽之斗,连忙赶来出手。

  雷霆万钧,肃清一片。

  西太苍拄着刀,已然力竭,经脉榨干,浑身抽痛。他跪在地上喘气,白气如雾。

  他的肺里好像有火在烧。

  他看着飘落的细雪,眼里空洞而又疲倦。

  他唯一干净的眼睛里,映照出天空缓慢的衰败。

  他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一片巨大的阴霾。

  西太苍瞳孔动都不动。

  四下里无论是人和妖魔都在奔逃。

  他拄着刀脱力的跪在原地,在所有奔逃的人群中,他和旁边密密麻麻沉眠的尸体没有区别。

  齐庆酒。你不是说,好人会有好报吗?

  ……

  ……

  他忘了。

  他不是好人。

  不是没用,是也没用。

  ……

  ……

  吴缘一身铠甲,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文气少年的模样。

  身型笔挺,仿佛缨枪。

  他察觉到什么,抬眼看天。

  天空被一只巨大的妖魔手爪撕碎,揉皱。

  他面色一变,声嘶力竭:“跑——!”

  他扑上去,拽着两个受伤瘫坐在地的卫兵逃生。

  但是来不及了。

  那大掌直接压了下来!

  吴缘眼里神光顿现,他眼底冒出血丝,太阳穴青筋鼓动。他直接动用神通,拼着灵力飞快消耗,透支的风险,将两人在这空间法则不稳定的东荒,瞬间挪移!

  他甚至还来不及回头,妖魔的巨掌直接将其碾压!!

  .

  长风掠过残破山河千万里。

  岁月倾颓至暗的那一刻。

  妖魔爪牙,纷飞成雪。

  无穷无尽的妖魔在崩碎成黑色的灰烬。

  生死冻结那一刹。

  万千恶鬼模样的妖魔眼眶里凝结着的愤恨和悲伤都消弭成白雪。

  这世间,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

  ……

  雪纷纷。

  天地一白。

  西太苍面上微冷。

  他冻结的眼眶里黑色的瞳仁微微一动。

  像是在冬天死而复生的石像。

  雪落了在他的眉睫,肩上,手上。

  洗净一身尘秽。

  他缓缓抬头看。

  鹅毛大雪,轻盈而又厚重。

  他的眼眶太冷,落不下泪。

  ……

  ……

  吴缘看着骤然变大的风雪。

  天地安静的像一个梦境。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他的手都在抖。

  小吴师兄很多次站在生死的门槛边缘,可能是他不够坚强,所以每一次都在害怕。

  但每一次……都义无反顾。

  ……

  ……

  小树终于用不归剑凿开了防御阵的裂缝。

  在他人都抬头惊骇地看着天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往下跳。

  护道者发现了他:“周小树!”

  他们手里疾射出十几道符文锁链,穿过裂缝,朝他追去!

  小树没有回头看。

  但是那些朝他冲过去的妖魔在触碰他的那一刻,都乍然散作一团白雪。

  像是某个并不好笑的戏剧。

  他怀抱风雪,怔然地落到了一片空旷的雪地之上。

  天空落下的阴影不知在何时消散。

  一缕久违了的阳光金灿灿的映照在雪上。

  护道者这个时候赶来,抓着他吼道:“徐还陆疯了?你也疯了?!”

  小树说:“我不会死。”

  他抬眼:“我跳下来……没发疯。”

  护道者怒道:“那你想做什么?!那你们这些小鬼想做什么啊?!”

  小树说:“我的神通……我有三条命。我给徐还陆一条。”

  护道者说:“他自寻死路,你又是他的谁啊?他值得你这么做?!”

  小树说:“师父总是爱叫我念书,我经常偷偷偷撕掉……但是撕得多了,总是会看在眼里的。人世大同,相携也。上衡城那条小巷里他救过我,我也救他一回。他不喜欢亏欠……我难道喜欢吗?”

  ……

  ……

  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悠长而又厚重的钟鼓之声。

  旷远,空灵,宛如隔世。

  上衡城凭空出现了数不清的通天彻地的黑柱,凝结了世上最深沉的浓墨,仿佛支撑天地的脊梁。无数锁链交错链接,重重叠叠。

  风一吹拂。

  旷古悲声。

  小少爷站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柱林海中,白衣若雪,渺小如尘埃。

  他抬眼。

  那是世间最小的湖泊。

  有人提着刀,划着地面,刺耳声响穿透人心。

  风雪之中,来者短发飒飒,黑衫翻飞如鹰隼的羽翼。

  小少爷看着她,不说话。

  一刀照面,锋白如雪。

  汩汩热流,白衣染血。

  李三瑜用刀抵着小少爷的脖颈。

  她说:“谁心狠得过你啊,修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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