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生嫌隙(1 / 2)

加入书签

佛光普照,大[ri]如来宝相庄严立于帝、母之侧,数千弟子佛衣飘飘虔诚站在他身后。

  金蝉子的眼睛有些模糊。

  千百次的,他想冲到斩妖台上,可他没办法。他被如来定住了身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劈开再愈合,劈开再愈合……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那斧头一斧一斧地劈着,早已不知碎到哪儿去了。

  江流不明白,斩妖台前的这番场景他已经在心底死死压了五百年,可为什么,现在又让他记起?

  紫霞流转,仙衣飘飘,道祖李聃踏着紫[se]仙鸟出现在众仙佛面前,他轻轻看了一眼斩妖台上那血[rou]模糊的人形,或许是被那妖猴的惨样触动到,眼中倒起了一丝涟漪。

  李聃——天界的道祖、伐异之战中亲手杀死菩提祖师的人。

  原本几乎已成死物的那人形,自见了李聃,便一直在抵死挣扎,天柱上的万年玄铁链被他挣得哗啦啦响,他恶狠狠地瞪着李聃,[kou]中却因为被灌了玄铁汁而呜咽咽说不出话。

  江流轻笑: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自己。以前菩提在时,他满心满眼都是菩提。现在菩提没了,他满心满眼又都是杀死菩提的人。

  他孙悟空,心里真的从来没有我。五百年前,他当局者迷,所以看不清他的心。可五百年后,又为何看得这样分明了?

  难道真是因为已经明白自己早早出了局,所以旁观者清了?

  就如现在,他亲眼见着孙悟空由人形变作发了狂的庞然大物,它眼冒血光,挣断了玄铁链,全然不顾被吓得乱作一团的众仙众佛,而是径直杀向李聃。

  他亲眼见着那失了本[xing]的猴子一手扼断了护着李聃的那只紫鸟的脖子,将她随意扔在了斩妖台前。

  他亲眼见着那猴子原本手持铁[bang]恶狠狠砸向李聃,却被李聃轻飘飘一闪躲过了袭击。道祖伸手摸了摸那猴子满是血污的毛发,发了狂的孙悟空就那样软软倒在了他怀中……

  江流确定,他在孙悟空最后的眼神中,看到的绝非是愤恨,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就如他一直都是孙悟空生命中的过客,所以他辨析不了这情愫到底是什么。

  他一直……都不懂孙悟空。

  秋风瑟瑟,万山同悲。

  孙笙知道,他此刻绝对是入了幻境。但这幻境中的一切,他陌生而又[shu]悉。

  西牛贺洲的灵台方寸山。他梦中不止去了一次的地方,最近的一次是在照家庄他离奇昏迷后。

  直到现在他还隐约记得梦中的情形。那个自他有记忆以来,一直在梦中与他相伴的人,不出意外,就是孙悟空的师父,曾经在伐异之战中灰飞烟灭的菩提祖师。

  如果他真是菩提,那自己又是谁?他记忆深处那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可是他自己?

  他跟孙悟空,到底有什么关系?

  孙笙走在[cao]木皆枯的方寸山中,他的脚下是被仙佛两界的神火烧毁的焦土枯木,他的身侧是毫无生气、颓然倒地的万顷修竹。

  孙笙的心有些疼,他其实已经明白,这颗心现在不属于自己,他是属于孙悟空的。

  这颗心,在为他已然身死魂灭的师父而疼,在为他曾经朝夕相伴的这片乐土而疼。

  三星洞前,落木萧萧。那块十米高、三米阔的硕大石碑上,亦是血迹斑斑。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他,终究是回来晚了。

  一个黑衣银发的人,颓然跪在石碑下,他周身笼着大团黑雾,在感受到孙笙接近后,那些黑雾竟蓬勃扩散,无数鬼兵在黑雾中挣扎[yu]出,向着孙笙虎视眈眈。

  那人抬了头,凛冽的目光直视孙笙,却终是一声惨笑:“你来迟了……我也迟了……”

  他看着目连手握成拳、狠狠砸在那石碑上。一道血迹顺着石碑流下,那人两指蘸血,在石碑边缘一笔一划写下“酆都”二字,随后一掌劈下去,将带字的石块儿抱在怀中。

  那人闭目良久,再睁眼时已经目无华彩。

  “目连永生永世,与佛仙两界,势不两立。”

  那人朝着破败的府门深深叩首。最后长袍一挥,携万千鬼兵绝尘而去。

  孙笙,或者不如说,是孙悟空。

  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推开那残旧的大门,踏过那满院的荒[cao]。他记得自己还是个小猴子时,曾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师父,他高坐云台,白衣似雪,不染纤尘。

  他曾淡笑着摸着孙悟空毛茸茸的脑袋,一派惬然地问:“小猴儿,怎么不叫师父……”

  孙笙的心疼得厉害。他蜷缩在地上,已然痛苦不堪。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