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年(1 / 2)
说我是个孩子吧,但母亲说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说我是个男人吧,可我又太年少——今天刚刚满十二岁。
我惊讶的盯着母亲。
母亲就告诉我,男孩子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有了初遗,就是成年人了。因为这时候给我娶个女人的话,我就可以让她生孩子了。
母亲说:“那些鸡鸭,猪狗,牛马,都是在可以下蛋生孩子时,人们就说它们长大了。人也是这样的,祖先们在五千年前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给我们划定成年人的,男孩子是这样,女孩子也是这样定的。”
我说:“可是,可是,我的个子,我的心中,都没有大人的形状和思想,怎么就是成年人了?”
母亲微笑着摸着我的头说:“过几天祠堂会为你举行一次成人礼,到时候你就要穿成年人的衣裳,留成年人的发型,说成年人的话,做成年人的事,不要再像个孩子了,从这一天起,你就要担起家的担子。”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强迫要我做个成年人,那我就去做一个成年人吧。
从此,我穿上了成年人的长衫。
我就再也不跟小孩子们玩了,跟那些大人们混在一起,同他们说一些低俗的玩笑话。
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还是用惊讶的目光盯着我。之后就摸着我的头,嘲讽地笑着说:“憨憨你胎毛都没脱,也晓得男女之事了,嘿嘿嘿!”
这时候,我就会挺起胸膛,对他们大声说:“倘若给我一个女人,我都可以给她怀上孩子,我是个大人。”
然后,我就听见了满堂的哄笑声。
卓老五这时候说:“憨包,我都不晓得怎么说你了,就是给你个女人,你都不晓得怎么做。”
我伸长脖子说:“怎么做,我会不晓得怎么做?我会搂着她跟她睡在一起,就会让她怀上孩子了。”
又是一片哄笑声如针样的刺扎着我的耳朵。
这次,连不苟言笑的卓老五也忍不住笑了。他说:“我说你不晓得怎么做,你还偏嘴犟。”
我不服气的说:“我嘴犟?不信将你姑娘许配给我,看我晓不晓得怎么做,看我能不能让她怀上孩子。”
话一说完,我就转身了。
只因为我看见卓老五的脸已黑了下来,身体也动了。
我知道倘若被他抓住,他的耳刮子一定不会放过我粉嫩的脸蛋。他那蒲扇般的耳刮子可不是吃素的,能将西瓜拍个粉碎。
所以,我就与他比谁的脚掌擦的油多。
我虽然没有他强壮,但动作却一点也不比他慢。
他追了两步,就站在后面骂道:“你莫跑,你个小狗日的莫跑,想打老子姑娘的主意,看老子抓住了会不会把你的根根割下来喂狗。”
见卓老五没有追来,我也停下来转身对他做个鬼脸。但只做了一半,我立刻停住了——我已是大人,决不能再做小孩子的事情。
人们全都发出了哄笑声,但卓老五除外。
卓老五有一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姑娘,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耍。每次过家家的时候,我总是扮男主人,她也总是扮女主人。
说实话,我很是喜欢他的姑娘。曾经无数次对她承诺过,长大了就娶她做我的女人。
但是,我们是一个家族的,同姓卓。只不过也不知道我们隔了多少代了,至少不低于七八代。所以我们之间的玩笑话也不顾忌辈分和家族关系。
论辈分,我应该叫他一声五哥。
五哥的祖先与我的祖先是亲兄弟。但现在我们之间的血脉里到底还有没有相同的基因?在医学上是否可以通婚?我一点也不知道。
但五哥说的那句话,听上去似乎可以通婚。想必他不同意,也只不过嫌弃我是个憨憨。
无论隔多少代,我们这里的风俗是不允许同姓人通婚的。传出去别人的大牙掉了,一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只因为此刻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从这天起,五哥再不允许他的姑娘跟我在一起玩耍了。
但见面的时候总还是有的,这个时候我们看对方的目光总是很开心的那种,表现也是很温柔的样子。
时间一长,五哥还是发现了,最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因为五哥将她许配给了别人,并急急忙忙的将她嫁了出去。仿佛慢了一点点,就会让他丢脸,让别人在地上到处找大牙。
她出嫁这天五哥并没有大操大办,更没有通知左邻右舍。夜里,媒人带着他,悄悄将她背进了别个的家里。
第二天我路过她家门前时,故意使劲地咳嗽,引她出来让我看一眼。
每次听见我的声音,她总会出来傍着门框对我微笑。
但今天,我却看见的是一张很得意的笑脸。
五哥的脸,五哥的笑。
他的身后,并没有我想看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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